心靈之窗: 女兒來信

前些天和同事聊天，講起她女兒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同事在沈陽工作，丈夫在軍隊，沒有辦法，孩子剛滿一歲半就送回了南京的老家。人們說血緣至親，同事半年回南京一趟，女兒卻總記得她。每次同事一進門彎下身子抱起小小的女兒，問自己是誰時，女兒總是用小手指點著她的鼻子，說，媽媽。同事總忍不住熱淚長流。

　　同事的父母常給她寫信，談女兒的成長情況。女兒兩歲多的時候，有一次同事收到父母的信時發現當中夾著一張紙，上面是一排排歪歪扭扭的點點，是女兒寫給她的信。後來每次收到父母的來信，都會有女兒的一張信，開始是不規則的點點，後來慢慢地變得整齊了，再後來成了一排排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圈圈，最後的一封信上，出現了兩個字，雖然歪歪斜斜，但還是看得出來是“媽媽”。同事仔細地把那些信收起來，一封一封整整齊齊地收著。

　　那次同事回家，帶著女兒寫給她的信。她把信在女兒面前展開，問給媽媽寫了些什麼呀？女兒指著第一封信的那些點點，認認真真地讀：親愛的媽媽，你好嗎？寶寶很想你呀，媽媽在沈陽開不開心呀？媽媽想不想寶寶呀？媽媽什麼時候回來看寶寶呀？寶寶親媽媽，寶寶。後來的圈圈點點也差不多是這些內容，還有些彩色的圈圈有的是花，有的是太陽，有的是蝴蝶，還有幾個紅色的圈圈是女兒叫她回家時給她買花裙子。同事笑著聽女兒稚嫩的聲音一封一封地讀信，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同事後來不顧一切地跑調動，馬不停蹄地跑了一年多，終於有了結果，揣著一張調令回了南京。然而就在回南京之後不久，四歲的女兒在一場持續不斷的高燒中燒壞了腦子，從此成了一個智殘兒。

　　許多人都勸同事再要一個孩子，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丈夫為此跟她離了婚。同事每天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把女兒打扮得幹凈整齊，天天早晨帶她去街上散步，呼吸新鮮空氣，下了班後就和她一起看電視裏的動畫片、動物世界，陪她玩她想玩的一切遊戲，給她做她愛吃的東西，周末就帶她去郊遊，去野餐，女兒一直就這麼長大，長得比同事還高。同事仍然保存著女兒小時候寫給她的信，每次拿出來看一看，心裏都充滿溫馨。

　　同事說，這麼多年她同女兒一起生活，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女兒是個有缺陷的孩子，她和其他的姑娘一樣，快樂、天真、美麗、大方，雖然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給媽媽寫信，向媽媽表示她的愛，但她知道，女兒的心底，是聰明和愛的天堂。

發稿：2002年1月19日    更新：2002年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