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窗: 最後一個面試的考生

我在縣教委工作那年，參加了一次軍校招生面試。

面試時間為3天，參加面試的考生早早地就來了，到最後一天，報考某坦克指揮學院的一名考生卻遲遲未到。按照規定不能按時參加面試的考生，將被取消錄取資格。我翻開考生登記表，一頁頁地查找，發現沒來面試的考生叫孫有根，家住紫金鄉石窪村，那是全縣最偏遠的一個鄉裏最偏遠的一個村。我知道像這樣的窮山窪裏考上一名大學生實在不容易，很為他捏一把汗。

眼看天就晚了，其他的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勸我：“天都黑了，他不會來了，去吃晚飯吧。”我一邊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一邊向門口張望，期望著奇跡發生。一分鐘、兩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未見他的人影。其他的人都走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下我一人。這時，看大門的楊師傅跑上來喊我：“薛科長，樓道裏有一個人趴在那裏，你看是怎麼回事？”

我忙跟他一起下樓，在樓道上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那裏，我趕忙上去拍了拍他。許久他才艱難地擡起頭，他的臉上滿是汙垢，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刮破了幾個小洞，形同一個乞丐。我問他是幹什麼的，他強撐著有氣無力地說：“我是來面試的。”說著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袋，解開帶子，從裏面拿出一個信封。我一看，他正是我要等的考生孫有根啊！我忙招呼楊師傅給他倒點水來。

他喝了水後，似乎有了些精神，十分焦慮地問：“我來遲了，還能面試嗎？”

我說：“你別急！我一直在等你啊。”

我又掏出4元錢，叫楊師傅趕快給他買些吃的來。楊師傅買來了一份快餐放到他手裏。他起初不肯吃，我一再勸說，他才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完後，他的精神好起來。

我有些責怪地問他，為什麼到現在才來面試？差點誤了大事！他滿面羞愧地說，他弟妹5個都小，父母都有病，為了籌齊要交的20元面試費，父親把家裏僅有的兩只老母雞賣了，又向村裏的鄉鄰借了10元錢，才湊齊了面試費。從鄉裏坐汽車到縣城要5元錢，他為了省下這5元錢，就走山路走了一天一夜才到這裏。一路上，渴了就喝點山泉水，餓了就啃幾口自家烙的大餅，鞋子破了，不能穿了，就幹脆扔了，硬是光著腳走到這裏。

我算了一下，他從村裏到鄉裏再到縣城，一天一夜共走了200多裏路。我立即和負責面試的軍校葉老師聯系，葉老師立即趕到了辦公室。

葉老師一見孫有根，就一把抱住了他，聲音哽咽地說：“孩子！不用面試了，你已經合格了！軍人首先就是要不怕吃苦！”我忍了半天的眼淚此時也奪眶而出。

發稿：2002年1月19日    更新：2002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