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窗: 看車婆婆

圖書館門前的看車婆婆，六十出頭，臉上始終掛滿和藹的笑容。初來時，她整天頭紮著綠色包頭巾，胸前佩戴一塊帶口袋的白圍布。她進城幫兒媳帶大孩子在家閑著無事才出來幫人看車的。

　　我是圖書館的一位老讀者，幾乎天天進出圖書館，因而每天總和看車婆婆的笑臉相遇。看車婆婆總是把一輛輛自行車排放整齊，像是上面要有人來檢查。有人取車時，她總是搬出緊挨在左右的車輛讓來人開鎖、推車順當。人們一邊謝著一邊遞上2毛錢，可她一邊接錢一邊說：“1毛錢夠了！”一些調皮的孩子一時貪玩，上課要遲到了，一停車，忘了上鎖，一溜煙就跑了。看車婆婆一點也不惱，上鎖，搬車停靠，爾後從袋裏掏出一根紅頭繩或綠頭繩一截為二，一半系在鑰匙上，一半系在車把上。圖書館下班和孩子們放學恰逢同時，前來取車的人特多，一時忙得看車婆婆額頭出汗，也有一些淘氣的小孩趁人多時，開了鎖騎上就溜，可婆婆見之不追也不喊，只是用她濃重的方言拖上一句：“娃呀……騎慢點……小心車輛！”有時遇人沒有零錢或一時忘帶錢帶有歉意的臉色時，看車婆婆總是微笑著說：“不礙事，走吧，下次別忘了！”取車人一邊感激一邊說：“下次給您一定補上！”可是再存車時，來人補足1毛錢，婆婆還是那句———“1毛錢足夠了！”

　　曾有幾次我見看車婆婆撿起了車棚邊孩子們吃零食時丟下的塑料袋，足足撿起一大堆，爾後，她從圍布袋裏取出小袋洗衣粉走向水池，清洗起來。我原以為她是為家庭裝些小物什而用的。一個細雨輕飄的禮拜天，我前去圖書館還書，出來取車，卻發現我的車座上被一只紅色的塑料袋罩著，再一看雨中一排排車輛，每輛的車座上都有或紅或綠或黑的“車帽”。這時，我才明白看車婆婆撿袋洗袋的目的了。

　　心懷感激的我看到幾步外的婆婆正冒雨用幹抹布在擦一輛剛停靠的自行車車座，爾後從圍布內的外衣口袋裏掏出一只白色塑料袋，嫻熟地罩上，打上一個結。完成這一切後，婆婆才緊步走向車棚，留給我的是一個濕濕的背影。我推著車情不自禁地向婆婆走近，滿懷感激地說了句：“婆婆，謝謝！”隨即，我遞給她1元錢，掉頭就走。誰知我還未騎上5米遠，婆婆氣喘籲籲冒雨追上來：“1毛錢足夠了，找你9毛，你怎忘了找錢呢？”我一時無言以答。

發稿：2002年1月11日    更新：2002年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