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窗: 一副手套

洪敬業

那是一個隆冬，周末讀書放了學，我急急趕往虹口，去看望很久未見面的舅媽。

走進石庫門小弄堂，我用凍得幾近僵硬的手，笨拙地敲著門。門開了，舅媽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順生，是你啊，外面冷，快點進來。”她驚喜地一把拽住我的手，朝屋裏拉。

“哎喲———”我疼得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連忙將手縮回來。

“怎麼啦？”

“我……我的手上生了凍瘡……”我不好意思地將手伸進衣袋裏。

“噢，舅媽碰疼了你，讓舅媽看看。”

她小心地舉起我的手心疼地咕噥，“真作孽，一雙手腫得像紅蘿蔔，還流膿水了。”她嘆了口氣，想了想，說：“順生，舅媽給你一只‘小火爐’暖暖手。”

“什麼小火爐？”我不解地問。

“待一會兒你就知道。”

吃過晚飯，舅媽從衣櫥裏取出一只大布袋，揀出一團團色彩各異的舊絨線，又找來一副絨線針，對我說：

“我要給你結一副絨線手套，戴上它暖暖的，像不像一只小火爐烘手呢？”

在一張陳舊的飯桌上，昏暗的燈光搖曳著，靜夜裏，聽得見絨線針碰擊發出的“嚓嚓嚓”聲音，伴隨我漸漸入夢。

第二天，我醒來，枕頭邊擺著一副五顏六色的絨線手套，一戴，正合適。

舅媽眼睛布滿了紅絲。她拉過我戴手套的雙手，仔細端詳著，露出了笑容……

那個冬天的寒風雖然凜冽，可我雙手是暖暖的。其實，溫暖的，又豈止是僵冷的手呵。當我們去關心、愛護一個人的時候，不一定奢侈、氣派，溫暖，就在我們的手心，只要伸出去，就能夠傳遞一份濃濃的愛心。

發稿：2001年9月14日    更新：2001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