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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采访不堪回首(上)

——与《天网》作者张平一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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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腐败人的胆子比你想像的大得多

那天,山西作家张平和导演谢铁骊接到一个恐怖电话,要叫他们吃枪子。这是第二十几个这样的电话了。谢只得动用全国人大代表的名义叫太原警察荷枪实弹保护电影《天网》拍摄现场。

张平采写《天网》时,曾多次问主人公、敢于反腐败的县委书记刘郁瑞,这么写他们会不会找麻烦?刘郁瑞说他们敢!量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要是他们敢,我就把他们老底子一个一个兜出来,哪一个判他十年二十年都绰绰有余。刘似乎看穿了他的同事下属。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威胁恐从没断过,而且刘郁瑞的县委书记刚一被免,他们就立刻组织了241名县市级干部把这张平告到了丰台法院。

这大出张平意料:“他们真敢干,真敢说,胆子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比如在法庭上有一个副检察长居然振振有词质问:‘我儿子只强奸二三次,你怎么就说八九次?而且不是在我的办公室而是我老婆的办公室。这纯粹是对我一家人的诬蔑。’”张平沉不住气了,那个晚上一分钟也没睡。他觉得特别孤独,群众这时在哪?

“我的情绪是怎么找回来的,是群众,是新闻记者。

“晚上,我一个人在北京一个小饭馆吃饭,一个女老板看了我半天,问我是不是被告的作家张平。我说是。她一会儿端了两盘菜,说你这个作家我认定了。以后你就在我这吃饭,一分钱不要。

“临汾地区有5个老农民来到北京看我,他们穿着黑色衣服,上面满是汗渍,一见到我就问,咱的官司输了赢了?他们拉我到一个饭馆,要了好几碗过油肉,他们认为天底下最好吃的就是过油肉。一个老农从衣服深处掏出一个小包,里面包着全村人捐的的2块、5块……共500块钱。”1500人以上签名的信有4封,500多人签名的有12封,声援张平。

官司正打时,《天网》电影开拍,谢铁骊说这是我的权利。当地农民自发当演员,说张平写得太好了,写得就是我们村,我村的支书就这么坏……

张平对记者说,最终促使他下决心写《天网》的是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因为200元钱被打成反革命。从50年代到90年代上访了1500多次,被收容了几十次。一次次拦轿告状,一次次被抓被打被逮捕。当官的特别反感他,说这个人特别坏。张平却像发现了一个宝藏,跟他跟谈了二天二夜,老人不停地吃止痛片。30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听他这样倾诉过。有一次老人跑特别远的路,跑了一夜,困了就睡在路边麦垛里,就是为了给张平送几个粽子。

过了几年,张平重访故地,打听老人,得知已经去世两年了。“我特别难受,哭了好长时间。这老先生把三十多年四十多本日记给我,那么信任我,而我瞻前顾后,没有写出来。”

千奇百怪掠夺国有资产的手法

张平原以为天底下只有农民苦,而工人因为剪刀差,应该比农民强多了。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工人一旦穷,没有土地、没有粮食,比农民还苦,真如马克思说的他们一无所有。

“我和导演采访了山西几十个工厂,发现什么管理、市场、资金、经营策略、农民骚扰等,都不是事,最大的事是腐败。

“一个个工厂迅速完蛋,全都与领导者大肆侵吞国有资产有关。而工人们很可怜,越是被糟蹋的不成样的工厂的工人,越是自觉保护工厂的财产。这跟我们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们自发站在厂门口,检查路人偷没偷东西,他们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工厂再破,也是他们的活路和依靠。他们也知道腐败在发生,但他们没办法。

“我没想到工人这么苦,原来的三线工厂×××厂,工人大批下岗没人管,工程师在外面拣菜叶,集体自杀40多人,他们要用自己的死引起上面的重视,以期能拯救更多的兄弟姐妹、亲人家属;在《抉择》原型的一个大纺织厂里,工人们包括一位老红军都没法拿到应得的,工人们有病只能捱着。一个工人得了肝癌,没有钱看病,只能吃感冒用的止痛片,疼得他趴在床上,用手抠小平房的墙,一块砖就这样被抠去了三分之二。”

40多天的采访,张平觉得感动和愤怒相挨那么紧。你看那千奇百怪的掠夺手法:

一个工厂需要沙子,设有许多过秤点,过秤员与运货的都串通好了,这里过完秤,沙子不卸,再开到那里去过秤,周而复始,一车沙子能卖出18车沙子的钱。国家资金就像沙子倒进筛子,一下就流完了。发现了也查不下去,靠山后面有靠山,当事人顶多赔点钱了事。

有的是惊心动魄,外部盗匪与内部管事的勾结一起,胆大妄为,把保安打死、枪抢走,大肆盗窃国家财产。

“我采访工厂时根本不与厂领导打招呼,厂里要是知道了,招待得特别厉害,酒海肉山,你根本没法接触到实情。工人们自发地保护我,跟秘密工作一样,他们用暗号联系,今天让我去这家,明天去那家,组织得很好。他们就想让上面,让全国的老百姓知道是谁让这个国企乃至成千上万个国企垮掉了。”

可怕的升官之路

腐败分子会把改革葬送,会把中国人民美好生活葬送。

“在那个大纺织厂里,那位老红军能拿到400元钱就很高兴,他一家人就靠这点钱过活。然而这个纺织厂每年的招待费就一千多万元。每个厂头退休,发给一百万元办三产,也就是个人小纺织厂。于是大纺织厂周围布满了小纺织厂,国家的资金、原料、市场都流到了小纺织厂,小厂红红火火,大厂完蛋了。大厂的工人下岗,被小厂以低价招来,一天干十几个小时,随意压榨剥削。20世纪末中国的土老板欺压起工人来比马克思写《资本论》时的英国资产阶级剥削工人阶级要厉害得多。

大厂破产了,10个亿的资金不知下落,最后不了了之。

张平说,在这片西部古老土地,自古华山一条路:当官。一个厂长为了当官,把工厂卖光送完,升了局长或县官后,管十几个厂子,能在更大范围里贪、送。当他做了更大的官,这十几个厂子也就奄奄一息了。

这是一条多么可怕的路。

野蛮的“狼窝”

山西××县暖气片厂行销全国,紧挨着的国家大暖气片厂垮了,而这个私人厂子欣欣向荣。工作条件极为恶劣,民工们都是骗去的,一进厂就失去自由。不准写信、打电话、外出。说是一个月300块钱,从来不给,工人们要工资,厂主就让保镖打,打死过一个,伤过许多。工人从来没有节假日,一个天劳作14个小时。80多人挤在一个大教室里,夜里翻身要集体翻,上厕所回来就再也找不到空。

事情传出来了,记者们去采访差点被扣挨打。张平去那个厂采访时,县领导派人保护,叮嘱别带照相机,别记录、别与工人聊。说你要是跟工人说话了,那个工人可能就被整死。

厂主和打手们虎视眈眈,看谁敢跟工人说话。张平感到脊背发寒。

他平常说话很温和,但他确实愤怒了,在省政协会上发言道:这个厂主背后如果没人当后台,他敢这样?政府应该保护善和人性,不要保护这样的恶势力。

晋南那块地方私窑很多,窑主们经常你争我夺。两年前那里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民工械斗,两方窑主挑动2000多四川民工和2000多安徽民工互相打斗,刀光斧影,死伤严重。有一个民工被大卸八块挂在树上。公安干警去了1500多人,抓了七八个民工。但窑主们上上下下走动,有关方面暗箱操作,真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