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相煎 人性何存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何欣(見習記者)“豐禾巷裏撞死人了!”昨日晚上7時許,報社熱線電話此起彼伏,打進電話的不止一人,語氣是焦急的,說著同一件事。
記者馬上出發直奔事發現場。19:20現場遠遠的一群人黑壓壓地圍在路邊,一輛黑色桑塔納2000型轎車橫斜路中央,車頭指向東北,牌號:浙AE1669。車底盤下有一只孤零零的黑色布鞋。
圍觀者議論著,真是無法無天了!這個司機還有點人性沒有!
“是故意撞的!”一位姓楊的女士說她家就在馬路邊的二樓,事發時她正在陽臺上站著。她一邊雙手比劃,一邊講述:“被撞的男子40多歲的樣子,順著馬路往北走,這輛車子從南往北來,猛地就拐過來把這個男的撞倒,車子壓在身上,好幾個人把車擡開才把人救出來,送到醫院。”
“司機很年輕,看著就二十多歲的樣子。撞了人後也不跑,後來嘛就有人跑到城站派出所報警,派出所來人就把那個司機帶走了。”
20:00浙醫二院。記者馬上來到浙醫二院急診科。搶救室內一片忙亂,一個男子躺在搶救臺上,一根拇指般粗的塑料管深深地插在嘴裏,男子昏迷不醒。搶救臺邊站著一位40歲上下的女士,頭發蓬亂,一道血痕從額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上衣領口和肩膀上也是血跡斑斑(後來得知她姓周,是被撞男子的女朋友)。
記者從桌上放著的一張醫院病歷上看到:被撞男子金國育,男,48歲,15分鐘後送來醫院時,口唇紫,頸動脈搏動停止,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瞳孔放大。診斷為顱腦外傷,腦挫傷,顱底骨折。病歷上夾著一張病危通知單。
一位醫生對早已面如土色的金國育的女友和趕來的單位領導說,病人緊急搶救後,現在心跳總算有了,但呼吸還是沒有,極可能處於腦死亡狀態,“幾乎沒有救活的希望。”要有人隨時就不行的思想準備。
金國育的女兒,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跑進搶救室,剛看到躺在床上的父親,就哭出了聲,後來被人們七手八腳拉到門外,她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淚流不止。
金國育的同事黃仲新對記者說:“我和老金都是金錢小區的保安員,老金這個人真是個好人,人老實忠厚,跟周圍鄰居的關系都非常融洽,沒想到今天為了停車這麼件小事竟落到現在這樣,連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另一個目睹撞人、剛從派出所作完證的同事說,那個司機撞了人後,我們都忙著擡車救人,旁邊群眾喊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可他還站在一邊雙手插在口袋裏,嘴裏說:“我碰死他又怎麼樣,我又不想做人。”
近1個小時的搶救之後,金國育被擡到緊挨搶救室的一張急診病床上。仍舊昏迷不醒。
金國育的女友周女士坐在病床邊,一面不停地向病床上的金國育望去,一面斷斷續續向記者講述了事情經過:下午6:25,當時我和金國育在金錢小區大門口的門房裏,這個司機20歲出頭的樣子,把他的車開進來停下了。因為這裏的車位都是別人固定的,所以我和金國育就走到他跟前對他說,這是別人的位置,你不能在這裏停車。可是這個人不理,下車就把車門鎖上了。我們攔住他,要他把車開走,他很蠻橫:我偏要停這裏,你怎麼樣!就吵了幾句,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他一下很惱火,就上來劈頭蓋臉地打我。然後上車,準備開出大門。我站在一邊,他就把車拐過來一下子把我碰倒了,我摔倒在地,臉上血流下來。他又把車往後倒了幾步,又開過來,這一次是用車側面把我刮倒,車就開出大門去了。
金國育看我流血不止,要把我送到浙醫二院看病,我們就順著馬路(指豐禾巷)向浙二方向走。
走到豐禾巷上,看到這輛車就在馬路那一面迎面開過來。我和金國育迎著車剛走幾步,那個司機就拐個彎把車開著直沖過來,金國育看車過來了,一把把我推開,車就碰到他腿上了,他趴在車前蓋上,可那輛車撞人後剎了車,又猛地發動,把金國育摔下來,還壓在他身上。
車輪從金國育兩腿間開過,壓在他左大腿腿根,外面只露著他的腦袋。周圍的人沒辦法把人拉出來,只得七八個人一起把車擡開才把人救出來。我抱著他,喊他,可他一點都不動了。我抱著他的頭大哭,左手無意間一摸,他後腦上有小孩巴掌大的一塊已經陷進去了。
這時人群裏一個人喊,快送醫院。正好圍觀的人裏有一個開出租車的司機,他和我還有周圍群眾一起把金國育擡到出租車上,送到了浙醫二院。
我們擡人的時候,這個司機就站在旁邊,我剛才聽別人講,他下車時還笑著說,我撞了你又怎麼樣,反正我爸有錢!”
醫生對記者說,病人與剛送來相比,目前生命體征稍稍穩定,但仍不能自然呼吸,只能靠機器維持,瞳孔放大,隨時有生命危險,“兇多吉少”。
醫生說,病人可能會產生三種狀況:1.隨時死亡;2.腦死亡,進而引發全身器官功能衰竭,最後導致死亡;3.植物狀態。完全康復的可能“幾乎沒有”。
0:00,記者與浙醫二院電話聯系得知:金國育仍處於昏迷狀態。
發稿:2001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