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金融系統全面危機？

　　中國的銀行系統已經是債務沒頂，而任何試圖幫助中國的銀行系統的計劃都將削弱中國的中央銀行，但是，如果中國政府不采取激烈措施，中國公眾對銀行系統的信心將崩潰，從而引發中國金融系統的全面危機。

　　當中共的領導人本周聚集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中共十六大時，他們將會因為中國興起而自豪。但是，在中國全國的數以千計的銀行中，現實同中共領導人在人民大會堂所據以自豪的相反得不能更相反了--中國銀行系統的現實是，危機叢生，除了脆弱和脆弱外，還是脆弱。

　　14日出版的遠東經濟評論發表題為“走向毀滅的中國金融系統”文章說，中國金融系統在走向毀滅之中。

　　文章說，中國領導人面對的問題是，中國銀行系統的沈苛痼疾將危及中國過去20年改革所取得的成就，如果中國政府不能清理銀行系統堆積如山的呆賬，並停止向沒有效益的國有企業貸款，中國銀行系統的危機將危及中國經濟的增長。

　　駐香港的國際清算銀行經濟學家馬國南(音譯，Ma Guonan)說，如果中國政府不解決導致銀行呆賬堆積如山的根本問題，中國經濟的發展將不可能持續下去。

　　隨著中國權力再分配正在北京進行，對於中共來說，可能沒有比解決中國金融系統的問題更大的問題了。對於中共領導人來說，解決金融系統的問題不是一個抽象的經濟學問題，而且直接關系到他們能否生存。中國金融系統的崩潰將幾乎肯定導致中國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出現政治和社會動蕩--中國政府的一些高級官員已經承認了這一點；對於外國投資者來說，中國金融系統危機至少將威脅到他們已經投入中國的4，500億沒有的投資。

　　遠東經濟評論說，中國領導人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威脅--一個清楚的信號是中國政府和銀行系統的高級官員開始表示，中國的四大國有銀行將再次接受到一大筆資金，此前中國政府已經兩次向這些銀行註入資金。

　　1998年，中國政府曾經向這些銀行註入高達330億美元的資金，以維持這些銀行的資金儲備。一年以後，在被中國官員稱為所謂四大國有銀行的“最後一次晚餐”的行動中，中國政府將這些銀行賬目上的高達1，690億美元的呆賬從它們的賬目上勾銷，並轉移到中國政府的國有資產管理公司(AMCs, Asset-Management Companies)。據最近公布的國際清算銀行報告，這些國有資產管理公司隨後向四大銀行發行了1，410億美元債券，並支付了280億美元的現金。

　　遠東經濟評論說，中國政府原本期望這些資產管理公司能夠收回部分呆賬，但是呆賬回收率非常之低，結果，中國政府的這一策略不過是變換賬目拖延時日而已，而不是真正的解決問題，而且這一策略還可能嚴重削弱了中國央行，因為正是中國央行向這些資產管理公司提供了用以收購四大銀行呆賬的資金。

　　同時，舊呆賬之外，仍然在不斷增加的新呆賬意味中國政府除了向銀行註入更多的資金以支撐經濟增長外別無選擇。中國銀行系統的呆賬總額估計在5，000億美元，如果加上社會福利和養老金上的虧空，中國政府的國內外債務估計遠遠超過中國的年GDP--1萬1千億美元。

　　如果中國政府不采取行動清理呆賬，中國銀行將除了停止對中國國有企業貸款外別無選擇，這可能導致在中國出現象已經困擾日本超過10之久的經濟停滯。

　　遠東經濟評論說，更糟糕的是，如果公眾對中國銀行系統失去信心，將導致公眾擠兌四大國有銀行--中國公眾在四大國有銀行的存款高達1萬億美元。美國華盛頓布魯金斯研究所中國經濟專家拉迪(Nicholas Lardy)早就認為，中國的金融危機已經成熟，唯一缺乏的是引發危機全面爆發的導火線。

　　中國當局實際上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2001年中國銀行開平分行官員貪汙7，250萬美元並逃亡國外的消息傳開後，中國政府的行為就是例證。對於中國來說，目前對銀行和中國政府的信心已經是關鍵問題。

　　經濟學家斯達得威爾(Joe Studwell)在他今年出版的著作<中國夢>( The China Dream)說，中國現在一切都系於公眾心理。

　　什麼因素將導致公眾信心的喪失嚴重到足以引發中國金融系統全面危
機？

　　經濟增長的減緩將可能足以引發危機的全面爆發--這也是中國朱?基政府現在為什麼將財政收入的每一分錢都用於公共開支以刺激經濟。中國政府的高級官員已經警告說，這種做法不可能持續很久。其他一些人士認為，全球經濟的持續停滯將導致對中國出口商品需求的減少，或者導致外國對中國直接投資的減少，從而導致中國金融危機的爆發。另外一個可能但目前看來很牽強的危險是，中國政府在不當時候實施人民幣的自由兌換，結果導致公眾恐慌並拋棄人民幣尋求美元。

　　一些分析人士對中國四大金融系統的問題仍然保持謹慎樂觀。駐北京的一位西方人士說，雖然從數字上看，有理由相信中國金融系統已經註定要毀滅，但是，實際上，中國政府將可能蒙混過關。這種樂觀顯得非常突出，因為中國銀行系統的問題遠遠比日本嚴重，日本銀行呆賬的比例是GDP的百分之十，而中國呆賬的比例是GDP的百分之五十以上。

　　但是，很多專家對中國的金融危機沒有這麼樂觀。在十月泰國舉行的中國經濟研討會上，拉迪說，中國解決銀行系統問題已經刻不容緩。同時，美國信用等級評定公司Moody"s在認為中國銀行系統的前景穩定的同時，以“中國銀行系統在走鋼絲”為題發表了報告。

　　美國信用等級評定公司Standard & Poor"s在今年6月估計，中國呆賬的比例占銀行貸款總額的百分之五十以上。該公司說，中國將需要大約20年的時間才能將呆賬比例減少到“可以控制的”百分之五的比例。該公司估計，這將耗費大約5，180億美元。

　　遠東經濟評論文章說，顯然，中國當局知道，它沒有20年的時間了，特別是如果按照中國加入WTO協議，在2007年允許外國銀行在中國從事全面業務。

　　很多分析人士仍然認為沒有必要對中國金融系統的問題感到恐慌，他們認為原因之一是中國的銀行資金非常充足--因為中國公眾除了將錢存入國有銀行外別無選擇，而且他們相信中國政府確保他們的存款，盡管中國並沒有美國政府的存款保險制度；其次，中國的外匯管制也使中國公眾實際上不太可能拋棄人民幣。

　　Moody"s報告說，雖然中國的銀行可能技術上已經破產，但是公眾的存款使它們有充份的清償手段作為緩沖。

　　馬國南對此表示同意，但是，他同時警告說，任何對中國銀行系統或者中國政府失去信心都將可能導致公眾停止存款，並可能稱為擠兌的導火線。他說，中國銀行系統的問題不是一個註定爆炸的定時炸彈，但是它是一個定時炸彈，中國政府應該盡快去掉炸彈的引線。

　　解決中國銀行系統危機的迫切感最讓人信服的信號可能還是來自中國當局自己。雖然中國政府不願采取急劇的銀行改革--急劇的行動將導致對國有企業貸款的停止和國有企業的破產，從而導致失業率猛增，這是中共無法承受的，但是，在中國央行--中國人民銀行今年4月24日發布的外界很少報導的一個文件中，人民銀行要求所有銀行在2005年之前為所有呆賬提供儲備。這一行動被視為人民銀行為防止金融危機發生而采取的。

　　不管怎樣，中國當局最好盡快采取行動。馬國南說，只要看看日本，其它什麼都不用說了。

發稿：2002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