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明：香港已经成军警的天下

香港警务处高级警司冼锦华涉嫌包庇卖淫集团换取高级妓女服务，遭廉政公署拘捕，这不算甚么新闻。但跟来的却是港英遗民闻所未闻的新闻。警务处长曾荫培怒形于色，警告廉署「不应公开未经证实的指控」；保安局长刘淑仪马上桴鼓相应，呼吁立法限制廉署发布新闻的权力。廉政专员黎年钳口结舌，居间调停的董建华也完全无能为力。

这是警权过去五年不断膨胀的必然结果。董建华政府锁记者、殴打示威民众、拘捕异己等等，无一不须警方效力。他们以胡椒喷雾突袭和平集会人士，以「预防纵火」为词抢去四五行动成员要送给江泽民的「屠夫政权」纸棺材，以交通规例堵住六四纪念游行，手段都悖乎常理；而悖乎常理的工作，自然要有悖乎常理的报酬。

这一点，五十二年新中国历史说得很清楚。上月十三日，上海《国际金融报》发表了一段消息：雄霸大陆光缆铺设市场的广州军区通信办公室，月前遣工人到山西强行挖开中国电信的光缆，把两名中国电信护缆员打得遍体鳞伤，轻伤的更不在话下。武力就是法律。文革、六四等去今未远，可为左证。

从前，汉高祖跟开国功臣剖符立誓，赐与「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答应他们犯了法可凭铁契免罪（《汉书．高帝纪》）。新中国军人以至警察当然也应有同样特权。

不过，旧中国重文治，朝廷能力所及，从来不许武人横行。例如唐朝初年，开国有功的行军总管高甑生犯法，朝臣为他求情，太宗皇帝一口拒绝：「征战有功者甚众，若甑生获免，谁不觊觎？……我所以必不赦者，正为此也。」（《贞观政要》卷八）新中国没有这样的皇帝。

唐朝中叶安史乱后，军阀割据局面已成。战功最高的郭子仪曾经上奏推荐一名属吏，代宗皇帝置之不理。郭子仪高高兴兴跟僚佐说：「自兵兴以来，方镇武臣多跋扈，凡有所请，朝廷常委曲从之……今子仪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诸君可贺矣！」（《资治通鉴》卷二二五）。新中国也没有这样的武臣。

我们只有一个无所不为的共产党，仗千万无所不为的武人坐江山。这一点，曾荫培、刘淑仪都很明白。

所以他们也要廉政公署明白。

－－转自《苹果日报》


发稿：2002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