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為

多年以前，當地的一位頗有才氣的青年作家對我說，以前我總是不知人生幹什麼，現在我終於懂得人生何為了。當時我對他說的話不以為然，心裏似乎還在好笑：在這世間，有誰真正曉得人生何為呢？誰又不都是在渾渾噩噩地過呢？

好多年過去了，我的生活竟然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人生之路似乎也越走越窄。我記得，也是很多年以前，《中國青年報》曾發表一篇一位女青年對人生之路感到迷惘的文章，題目似乎是“為何人生之路越走越窄”，結果該文在全國產生了軒然大波，並展開了廣泛地討論；人生的目的、生活的意義到底在那裏，似乎也總是沒有完整統一的答案。不知怎地，隨著時光的流逝，隨著年齡的增長，對這一問題我似乎感到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弄不懂人生究竟何為了。

一個人活著，不知究竟為什麼，生活的意義到底在哪裏？這是有點可怖的。可是，又有誰說得清呢？在一個人的一生中，我們在大部分時光是麻木地度過的；因為我們無法準確地設計我們的人生之路，一個人在這社會中是渺小的，它就像一粒粉末或是一滴水珠，在社會大潮中根本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人被動地在這個社會中生存著，只能按照社會的需要來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有的人可能並不同意我的觀點，認為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又豈能不知生活的意義呢？一個人活著，不就是在於實現自身的價值，就在於使自己和別人過得更好；有的人認為，人生的價值在於奉獻，在於使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諸如此類的大道理，我也明白。可是，我在想，大多數人在平常的生活中，有誰會花許多時間去想過這個形而上的問題呢？這顯然是不現實不切實際的。

對於我來說，人生並不是我可以設想的，也不是我想怎麼過就可以怎麼過的；著名作家莫泊桑在小說《一生》中曾經說過：人生既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好，也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壞。這是一句精辟的語言，它概括我們生活本身的一種基本狀態。在我們人類的思維中，生活的變數是我們難以預料的，生活本身遠比我們想象要豐富廣闊得多。於是，我也就不太刻意去設想去過怎樣的生活，還是隨其自然地生活吧。

說了這麼多，有人可能覺得我的人生觀是灰色的，我不敢茍同。假如生活沒有一點亮麗的色彩，那麼人活著又有何意思呢？是的，一個人活著應該有意義；可是，我們大多數活得都不太如意，我們的願望總是與我們的現實產生較大的差距，我們無法總是生活在理想的天空中，而只能屈從於生活對我們的限制和壓抑。

人活在這個世上的確很難，我的父母經常對我說，人活在這世上不就是混口飯吃嗎？他們都是已經退休的人了，經歷了無數人生的風風雨雨，說此話無疑是對他們人生經歷的概括。是的，在這世界上，無論是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不都是在吃一口飯嗎；在這世界上，無論是富人還是窮人，活著忙忙碌碌一生，吃口飯還是第一要義，而生活質量高低則是次要的了。於是，我們應該對人生的挫折、人生的榮辱淡然處置，應該盡快忘記生活中的屈辱、不幸和痛苦，而使自己盡量從中擺脫出來，重新尋求生活的樂趣和生命的意義。

人生何為？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從古到今，無數人對此發出了不停地追問，同時也誕生了數不清的智慧和文明；人生何為，這是個歷久彌新的問題，每個人一生的行動都會對它作出最好的詮釋。我們的確不應該再麻木地生活著，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應用自己的努力和奮鬥去盡量彌補人生的遺憾和不足，使自己的人生之旅盡可能地亮麗和豐富多彩起來。


發稿：2002年8月29日    更新：2002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