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他是犬儒眼中的一股洪水──《脊梁》的作者之二樊百華

那年《脊梁》的作者之一付國湧最後一次出獄，經林牧先生介紹認識了南京大學的樊百華，兩個充滿公民理想的人初步交流後，覺得許多觀點相近。2001年春節，朋友們決定見面暢談一次。然而，浙江、江蘇等地的國安部門可不是白吃飯的，他們從監聽電話和依妹兒中獲得兩個朋友相約的資訊。於是，當樊百華興沖沖地在杭州下車之時，車站裏歡迎的不是付國湧，而是冷冰冰的陌生人。

在饑寒交病之中，樊百華被杭州公安非法關押4天，成?“中國龍年第一侵權案”的主要受害者。書生氣的樊百華?自己辯解，說他不理解?什麼杭州方面要如此對待兩個公民的春節相聚。這件事給曾任大學哲學教師的樊百華，補上了“什麼叫專制政權”的深刻一課。

其實，樊百華遭受政治迫害並非從被關押這次開始。1989年，他在南京郵電學院參加青年學生發起的反腐敗、爭民主運動，六四慘案發生後，他勇敢地走上街頭演講，結果被該院黨政以“在講臺上不能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由，非法剝奪講課權，成?該院唯一被權力趕下講臺的教師。此後，身?哲學碩士的他多年在外流浪打工，最後被南京大學安排在圖書館做體力活。

所有的這些迫害，反而堅定了樊百華?中國公民權利抗爭的信念。他說：“作?中國人，我怎能不?生我養我的大地憂心忡忡！我曾經與青年學生懷抱滿腔熱情與質樸的道義，懷抱著對祖國的愛，更懷抱著‘主義’的理想與執著，然而，到頭來見到的卻是淋漓的鮮血與不白的獻身，經受的卻是無盡的歧視與仇視，這，就是我的中國麼？！”

這些年來，樊百華使用真名、筆名，在國內外發表論著近百萬字，主要內容涉及社會制度、民主人權等各個領域，其言論以頑強而鮮明的現實關懷?特征。

最近，一貫關心中國現狀的香港《開放》雜志出版的《脊梁》一書，就是樊百華和一些朋友響應付國湧提議參與筆談的。正如《開放》雜志的總編金鍾先生評價的：此書“有研討的氣氛，文風活潑清新，而不咬文嚼字。作者們文思澎湃，常有睿智的火花與警醒的佳句迸發，令人過目難忘。”

盡管已經人到中年，樊百華仍然?人純真豪爽，不失赤子之心。在寫作之余，他也積極從事義務的人道救助工作。例如，他曾竭力幫助一位叫郭少坤的受害者。郭少坤原是警察，因公致殘，但因?他?農民權利吶喊，因此被辭退，並被栽陷二年冤獄。去年，不顧眼疾、腿疾的折磨，郭少坤沿途乞討，去京城上訪，被警察拘留，樊百華到處?他悲慘處境呼籲。

雖然寫作成績有目共睹，但樊百華本人非常謙虛，他說：“我個人因?學識不夠，只是積極做一個合作者。我期待著像模像樣的進步知識份子至少有一百人能夠‘站起來’，主要不是文章、著述，而是針對許多現實問題負責任地從容‘輿論’，即使坐牢也不退讓。”

朋友們說：在今天中國大批茍且偷生的犬儒們眼裏，樊百華是一股正義的、熱情澎湃的洪水。

（註：《脊梁：中國三代自由知識份子評傳》，香港《開放》雜志社出版，發行全球。）

發稿：2002年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