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天乙:江澤民生吞活剝詩仙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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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華夏彩雲間, 萬裏南美十日還。
隔岸風聲狂帶雨, 青松傲骨定如山。
據報,這是江澤民出訪古巴期間,親筆書贈卡斯特羅的一首詩。詩下註明:“辛巳春日重訪古巴次韻唐朝詩人李白早發白帝城書贈卡斯特羅同志江澤民二00一年四月十二日於哈瓦那”
其中是否有總書記帶頭尊重知識產權的意思,不得而知。李白原詩是這樣寫的:
朝辭白帝彩雲間, 千裏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兩相對照,我覺得江詩不僅僅延用了李白詩的韻,即所謂“次韻”,還借用了人家的骨架,整個就是舊瓶裝新酒。準確地說,應該是一首剝皮詩。宋朝理學大名鼎鼎“二程”中的老大程顥有詩“春日偶成”:
雲淡風輕近午天, 傍花隨柳過前川。
時人不識余心樂, 將謂偷閑學少年。
到清朝,俏皮者以舊翻新,另成“懼內(怕老婆)即景”。詩云:
雲淡風輕近晚天, 傍花隨柳跪床前。
時人不識余心苦, 將謂偷閑學拜年。
雖只改動6個字,卻別有一番趣味,大出道貌岸然的程老夫子意料之外。
江澤民套用李白詩的骨架,李白如有知,一定也會大吃一驚。李詩的背景,是在從首都長安流放邊遠蠻荒之地貴州途中,走到四川白帝城這個地方,突然得到大赦釋放的消息,於是欣然打馬回車,折返江陵。李詩飛揚的神采與飄逸的風姿,固然是他一貫天性的流露,更是此情此景淋漓盡致的寫真。而江澤民呢,正在出訪拉美各國,風頭出盡,與李白流放途中的困頓哀傷自然大異其趣。虧得他在富貴榮華之中還能想起潦倒流離的李白。
如果改用毛澤東在帝修反面前表現大無畏革命氣概的甚麼詩詞送給卡斯特羅,顯然更為貼切自然,也顯然更合江澤民的脾胃。請看:
暮色蒼茫看勁松,亂雲飛渡仍從容。
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
多麼現成的材料,只須修改5個字便成:
暮色蒼茫看勁松, 亂雲飛渡仍從容。
天生一個古巴島, 無限風光在訪中。
毛澤東詩詞可供“次韻”或者剝皮的此外還有不少。然而事實上江澤民卻沒有走這條捷徑。為甚麼?文縐縐又半通不通地稱甚麼“次韻”,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就叫剝皮詩;曲裏拐彎與李白套近乎,不敢大膽亮出自己的毛式來頭,扭扭捏捏藏著自己的底牌。比較當著客人面捉虱子,風雅撲面,卻情不自禁露出了心底發虛腿肚子抖顫的怯意。
是文人而敢於鄙視文人,不是文人卻硬要裝扮成文人,中共兩代最高領導人氣局之高下,力量之強弱,膽魄之大小,由此可見一斑。
中國歷史上的皇帝裏,附庸風雅者並不少見。有鼎鼎大名的,如乾隆皇帝,還是高產詩人,記憶中仿佛他寫了上萬首詩。他有一部<詩集>,錄詩3萬多首,不過多為臣下所作。還有<文集>,錄文400余篇,這倒篇篇都是他自己的。他還有<全韻詩>,用106個韻,寫106篇詩,費時3個月,以詩體評述歷代帝王治政得失。
但是乾隆皇帝花這麼大的功夫舞文弄墨,裝點門面,附庸風雅,那是有深刻政治涵義的。他是文化落後的滿族後裔,雖然在政治軍事上有足夠的力量和權威君臨中國,在文化上卻難免底氣不足。他的祖父康熙,父親雍正,都曾軟硬兼施,想贏得漢族知識分子的尊敬,最後仍不免“野有遺賢”,真正有本事的漢人尚未心悅誠服的大有人在。唯有到乾隆這裏,才真正把他們一網打盡,統統網羅於自己的治下。
更重要的是,乾隆有所謂十全武功,平定過苗族、新疆準葛爾部和臺灣的叛亂,驅逐了侵藏的廓爾克人,征討過安南,征服過緬甸。文治與武功相輔相成,滿清國勢在他手上臻於極盛。
試問江核心,有甚麼足以與他的“文治”配套成龍的“武功”呢?就憑在這次中美撞機事件中的“傲骨定如山”?
沒有“武功”的“文治”往好裏說也不過是給人家準備一塊弱肉強食的大肥肉,等而下之,則是不折不扣的玩物喪志。南唐後主李煜,堪稱古往今來中國帝王詩(詞)人的第一人。他以帝王之尊,竟能寫出“長相思”這樣曲盡兒女之妙的好詞:
雲一渦,玉一梭,淡淡杉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秋風多,雨如和,簾外芭蕉三兩棵,夜長人奈何。
全身心沈浸在風花雪月中的他,終於束手就擒,做了亡國之君。幸好,正是在那時候,他寫出了一生中登峰造極的作品,否則,他的遭遇就太讓天下有情人傷心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4/14/01
發稿:2001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