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該叫什麼年?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程萬軍2001年,因為有了“三喜臨門”(申奧成功、足球出線、加入世貿),早已被“純樸”的愛國者欣喜若狂地冠以“中國年”。而我幾乎就可斷言,這“欣喜若狂”的人群中不會包括南丹錫礦的礦工親屬、柳州“7.7”乘客之家以及四川達成那一條條小生命的監護人……。成千上萬個家庭在年終之際仍無法抹去那永遠的苦痛。回眸十大災難事故(其實何止十件!)我不知是捷報頻傳沖淡了飛來紙錢;還是飛來紙錢淡化了本國的“喜慶”……?
我想區區一年,叫什麼都無所謂,只要那“喜氣”能抹去傷痛,則盡可大力烘托“好日子不夠”。但傷痛能夠撫平嗎?舊傷痕上能保證不添新傷痕嗎?
關鍵還在於,2001年,是否布景大於盛景。申辦體育賽事與體運會及其加入世貿組織等等,給黎民百姓能帶來多少實惠?
我想一個有希望的民族絕對是忌諱“一俊遮百醜”的。而一個社會的最大危機是什麼,也應該心知肚明。譬如此伏彼起的重大災難事故發生,並非止於安全問題,而是向這個社會敲響了體制危機的警鐘。不拿出重建體制堡壘的應手,頻頻搞什麼階段整頓,一律關停,根本無法換救逐步加深的危機。如面對一個肺炎患者,你卻拿甜梨醫治一樣,怎能緩解病入膏肓?
盛景與布景的最大不同,在於前者為真景,後者乃虛擬。虛擬之物可以給人極大的想像空間,但深切體會它的華彩並可置身享受此景的只有臺上的演員們,哪會有臺下大批觀眾的福分呢?布景是脆弱的,沒有絲毫的現實感覺可言,曇花一現的東西無法替代長久的日子,正如兩次天安門歡慶,可釋解多久失業者的憂愁?
2001年,有震驚全球的“9.11”事件發生,但總計美國死難人數,我國全年特大事故的死亡總合何足堪與比肩。我國又有哪個機構,在告訴我們精確的死亡人數以及撫恤死難家屬的結果?用什麼舉動表達對那些無辜的亡魂深深的哀悼?
說一句不要帶血的煤很容易,但對前仆後繼的礦工而言,不前仆後繼意味著失去溫飽,如果他們已根深蒂固地認為,不下井難活,下了井或可存活,那麼我們這個社會需要反思的又豈止是安全生產!
每當年慶來臨,會議頻道多以輝煌二字作結。而我尤當此時倍感惴惴不安,因為我對2002年不發生特大災難事故不敢報絲毫幻想,因為仍無體制堡壘重建的跡象。
另外,我對輝煌的理解是這樣的:如果它建立於深刻的反思與自省的基礎之上,那麼它當然是可靠的,但若並非如此,則誰能否認那不是布景的輝煌呢?
發稿:2001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