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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亦真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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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s.com)

◎海山

【明心网】不知何时,京城里冒出了个情感沙龙。一日,好友邀我前去小坐,并向几位据说是沙龙的常客吹嘘我是什么情感专家,于是大家非要我讲讲自己的情感经历,我推拖不过,就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那年,我已近而立之年。然而终身大事却迟迟不见消息,老爸老妈之急可想而知。论长相,本人虽非美男,但也算贴边儿了。论学历,在当时正经是高级知识份子,且工作也属白领阶层。可命运之神似乎在和我开玩笑,始终碰不到如意女孩。

记得那是个九月份,一天,办公室新来了个女大学生。一眼看去,她不属于那种很漂亮的女孩,但长得却特别干净,眉眼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使人觉得怡静清雅。她的名字也很雅气,叫……,对不起,我不能讲她的真名,就用个英文名字——Susan代替吧。

Susan平时较少讲话,但谈吐却大气中透着几分机敏。不知为什么,我这个跟谁都自来熟的人却很少和她讲话,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着一种距离,而她对我也显得淡淡的。后来听同事讲她已经结婚,丈夫是她的同桌,正在美国读学位,说是等立住脚后就给她办陪读。自此,每看到她,心里总有一丝惆怅。

二三个月后的一天,早晨刚到办公室,主任就告诉我Susan的母亲患癌症做手术,她要请几天假,要我先把她手里的活接过来。说实话,办公室里这七、八个人,每个人的情况我都了若指掌,惟独她对我是个谜。

几天后发工资,我很不经意地跟主任讲,Susan的母亲住院正需要钱,我想把工资给她送去。主任一想有道理,就同意了,并告诉了我她母亲所住医院的病区和房号。当天下午我就骑车奔了市肿瘤医院。

单人病房里,Susan 的母亲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她很高兴,一点没有生疏感。她告诉我Susan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交谈中我得知她在一所大学教中文,只有Susan这么一个女儿,老伴儿“文革”时被害死了,京城里也没有任何亲戚。她的话让我心口发闷,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说我会尽力帮忙的。她还让我看她的伤口,我没敢看。我把Susan的工资塞到她枕头底下准备离开,她要我等Susan回来,但我不知道她见到我后会有什么反应,就推说还有事儿要办,匆匆离开了病房。临走时,她告诉我过些日子她就可以回家修养了,让我到时去家里玩,并要我记下了位址。

几天后Susan来上班。她告诉我那天我刚走她就回去了。我一边和她交接工作一边安慰了她几句,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又过了日子,大概离春节还差一个星期吧,中午吃饭时Susan很随意地对我说她母亲已经回家了。“那我抽空去看看她。”我说。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也挺忙的。”

当天晚上,我买了些水果,顶着大风骑车到了她家。她家住在南城的一座塔楼的12层,楼道里黑黑的,也不知电梯在哪儿,我摸黑爬到12层。Susan对我的到访并不感到意外,她接过我手里的水果,招呼我进了屋。她母亲侧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见到我显得特别高兴,一边让我坐,一边叫Susan沏茶拿糖果。

我脱去大衣,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床边。她看上去比在医院时气色和精神都好了一些。也许是当老师的缘故吧,她很健谈,除了聊她的病,还讲她的女儿如何孝顺能干。看得出来,女儿是她的唯一骄傲。她还让Susan 拿出相册给我看,指着Susan小时的照片给我讲她儿时的趣事和过去的苦日子。Susan坐在一旁打着毛衣,不时插上几句话,见她母亲说起来没完没了,就眼睛笑着说:“妈,您真?隆K颐挥心汛Γ克彩嵌郎樱改敢捕寄昀隙嗖。灿幸淮蠖牙选!苯幼啪图虻サ匕阉恢幽亩降奈壹业那榭鼋哺盖滋K盖赘刑镜溃骸笆前。疾蝗菀祝阋哺谜腋霭锸至恕?茨阏庋氡靥艋ㄑ哿恕!蔽宜担骸安皇翘艋ㄑ哿耍侨思铱床簧衔摇!?Susan笑道:“得了吧,是你条件太高。”我侧目看着她说:“也许是没有缘份吧。”她立刻把眼神错过去,差开了话题。自始至终,谁也没有提到过 Susan的丈夫。

大约坐了一个钟头,我起身告辞。我一边穿大衣一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小小的二居室显得那么空旷。再看看她那双有些读不透的眼睛,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陡然而起。

她送我下楼。楼门外,风显得格外凉。我一边开车锁一边问:“你出国手续办得怎样了?”“还没有消息,”她答道,“陪读申请表还没寄来。”“也真够难为你的了。”她黯然地笑笑说:“习惯了。”我心头一阵发紧,缓缓地说道:“你我虽然是同事,但我毕竟长你几岁,你就把我当成你哥哥好了,有事只管说,千万别客气。”一串泪珠“刷”的一下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她毫不掩饰自己,动情地看着我。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用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说:“外面风大,阿姨又一人在家,快回去吧。”她“嗯”了一声没有动。我本能地抬起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但却迅速抓住车把,一转身骑上车走了,彼此连声“再见”也没有说。我真的没有勇气不离开那里。

自那以后,我们在办公室里更少交谈,即使没有其他人在场,我也只是简单问问她母亲的情况,似乎双方都在躲避着什么,又都在期盼着什么。

后来我又去看过她母亲一次,那时她的癌细胞已扩散,时日不多了。在她家的楼下,我问Susan:“需要我做什么?”她苦笑着摇摇头:“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哦,对了,我先生已把陪读申请表寄来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我说:“现在出国多不容易,别错过了机会。你先办着手续,到时看阿姨的情况再说。”她没有答话,头侧向一旁,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湿湿的。她扭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你也赶紧找个好女孩结婚吧。你不着急,也得为你父母想想。”我苦笑了一下,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几周后的一天,主任告诉我们Susan 的母亲去世了。当时我一阵冲动,真想立即奔向她家。一个同事在旁边感叹道:“咳,这么大事她先生也不在身边。她妈妈也够命苦的,一点也没得着女婿的济。”听着同事们的议论,我渐渐平静下来,但内心感到空空的,她要真是我妹妹就好了。其后的几天里,我几次想到她家看看,但终于没有去。说实话,至今我都为没能去送送她母亲感到遗憾。

一周后她来上班,人显得很憔悴。同事们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安慰的话,我却始终没有吭声,她也好像没注意到我。中午吃饭时,她坐在我对面,低着头轻声说:“丧事是我妈单位出面办的,也没麻烦别人。”我说:“你也别太难过,这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我顿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出国?”她摇摇头,没有回答。忽然,她抬起头问我:“你父母好吗?”“还好,”我说。“代我问他们好。”说着明媚地冲我一笑,起身回办公室了。我突然觉得,如果能像古人那样与她结拜为兄妹该有多好啊。

在办公室里我是唯一的大龄青年,故而常有人热心地给我当红娘。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也常有同事给我介绍物件,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谢绝了。有一次他们又议论起我这个“老大难”,忽然有人对Susan说:“哎,你的同学里有没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介绍。”未等Susan开口,我便说:“你们省省吧。老天爷给我我就要,不给就算了。”只见Susan淡淡一笑,拿起一份资料出了办公室。

一连数天,Susan都没来上班。起初我以为她病了,后来才知道她再也不会来了。至今我都不知道她是出国与她丈夫团聚去了,还是调到其他单位去了。总之,她走得悄悄的。也许,只有我不知内情。

一晃多年过去了,如今我早已娶妻生子,生活幸福美满。但今天谈起这段经历仍好像发生在昨天,总有种前世缘未了的感觉。

故事讲完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终于有人打破沉默:“你觉得还会再见到她吗?”我笑道:“一切因缘而生又因缘而灭。无缘求不到,有缘躲不掉。”


2003年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