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窗: 睡狮、冻疮及其他
打印机版 | 【投稿/反馈】 今年年初,到北京办事。元旦刚过,北京的气温不过零下三四度的样子。从零下20多度滴水成冰的哈尔滨来到北京,觉得天气真是暖和多了。因为不觉得冷,甚至还感到有那么一点舒服,就愿意多在户外停留,不经意间过了三天。到第四天,觉得耳朵后面发痒,再让别人看,才知道是冻疮。我不敢相信:怎么,在东北生活了30多年,都很少生冻疮,在北京才三天的工夫就生了冻疮,岂不是小沟里面翻大船,可能吗?然而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生活告诉了一个被我忽视的道理:在严寒下生活惯了的人,到了温度稍高的地方容易被冻坏。原因么,就是可怕的舒适的错觉和警惕的放松。不怕狠冻,就怕“慢慢地”冻。这件事,使我想起了“睡狮”的故事。晚清之时,国势日蹙,外国人称中国为“睡狮”。起初,人们还以为这称呼“贬中有褒”,误解为“狮而云睡,终有一醒之时”。后来,还是马戏团的驯狮员揭开了谜底。原来,驯狮员为使狮子驯服听话,想出了一个办法:先用少许鸦片抹于食饵上,以后慢慢加大剂量,狮子吃上瘾后,没了往日的威风,终日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兽性渐失,只能任人摆布调戏。故而称之为“睡狮”。狮子同人一样,怕的是“慢慢地”“麻醉”。
许多事情,都是在不经意间积累起来的。如果一出门就是零下20度,你就会穿上大衣、棉皮鞋,戴上皮帽子,全身上下武装个严严实实———你重视,就必然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一些问题则常常发生在不重视、不当回事的时候。别人送来了礼物,“这点儿东西,算不了什么”,收下了。下一回,人家见你收得痛快,给你送来了“银子”,“这有什么,别人收的比这多多了。”你还是照收不误。一来二去,收得多了,成了习惯,没人送就觉得难受,送少了感到心情不舒畅,就发展到由等人送变成了伸手要了。待到东窗事发,回忆受贿史,你会觉得不可思议:我的犯罪经历竟是从接受人家那么可怜的一点点礼物开始的吗———这不是危言耸听,许多“过来人”在铁窗里的“忏悔录”中都是这么说的,尽管具体情节各有不同。
古人云:“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对于做好事的人是如此,对于做坏事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不要相信,坏人都是一下子变坏的,而是大都有个渐变的过程。这个“渐变”的驱动力,即人的享乐观、纵欲观等等,就是那“锯木”的“绳”、“穿石”的“水”,它们每时每刻都在毫不停歇地发挥着作用。低估了这个“渐变”的能量,就难免最终被侵蚀、蚕食,彻底地败下阵来。
回过头来,再重温“防微杜渐”这个成语,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
发稿:2001年9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