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碗” 民俗見人心

【明心網】“偷碗”是我們鄉間的民俗。凡高齡有福的老人死了，來吊喪的人吃罷飯，往往將碗偷回去給孩子用，說是可以免災。其實所謂的偷就是拿，大大方方地拿，張張揚揚地拿，眾人商量著大呼隆地拿。而對主人來講，拿得越多越風光。

當然也有例外。村子裏陳家二房去世時，竟無人偷碗。陳家二房歲數雖算不上高，只有73歲，但也已列入可偷的範圍以內，論輩分也挺大。那日陳家三兄弟披麻帶孝招呼客人，同樣吃的是流水席。一批客人撤下來，湯碗菜碗飯碗雖一片狼藉，卻一只也不少。這下可把陳家兄弟楞住了，事先準備好的3筐碗沒有用上。

日後，我聽祖父說，陳家二房一生可謂壞事做絕。遠的不說，就她死前幾個月，為她家的一只母雞下蛋與鄰居發生爭執，硬說她的雞把蛋下在鄰家雞窩裏，要鄰家還蛋，甚至和鄰家爭吵、扭打……第二天趁鄰家下地幹活時，把一大桶糞倒入鄰家井裏，這井直到今天仍無法使用。更可惡的是陳家分家時，為一張桌子和長房鬧得翻天覆地。按祖上規矩，長房拿桌，二房拿凳，二房就是不依，非要拿桌。最後沒有得逞，她竟把兩斤煤油潑在長房米囤裏，把長房家一年口糧全毀了。此事在村子裏引起軒然大波，大家譴責陳家二房喪失了人性，不得好死。“偷碗”風俗最終升華成對死者人品的主要鑒定，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了人們心中那份懲惡揚善的道德天平，這也許就是偷碗風俗能流傳到今天的主要原因吧？

我曾祖父89歲病故，村裏村外來吊唁的人很多，場面非常熱鬧。這得歸功於我曾祖父生前人緣好。酒席擺了十幾桌，分好幾批吃。一批吃完，桌上的碗一只不剩，全讓鄉人偷走了。到第二天，家中的碗全被偷光。這下怎麼辦？可把祖父急壞了。遂派人搖船去供銷社買，後來竟把供銷社的碗都買光了。盡管這樣，4天喪事下來，家裏吃飯仍找不到碗。但都很開心，說：“我家老頭子真有福氣啊。”

平平常常的習俗， 卻能通過它看出人心。


發稿：2004年9月12日    更新：2004年9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