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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巨犀--滄海桑田的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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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tan

事情就是這樣湊巧。某天,蘭新鐵路復線施工中,工人們在一個叫“桃樹園子”的地方爆破,炸開的石頭中有塊大得驚人的“骨頭”。這偶然的發現改變了我們的認識。

骨頭是巨犀化石,學名“天山副巨犀”,是我看到的最大的陸地動物。它身長9米,身高5米,體重30噸,一天要吃500公斤樹葉。

讓我驚疑:它何以長得這樣龐大?現今也有吃草的動物,怎麼就長不了它那麼大呢?提供它一天500公斤樹葉的森林又該是怎樣的廣闊?這一切怎麼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我在博物館仰望巨犀化石時,一切歸於太寂。

它在我眼前慢慢復活,它的靈魂正絲絲縷縷地遊進我體內,從遙遠的上古世紀反射回昔日景象,讓一幕幕如此古老的場面,在我周圍旋轉重現。

層雲叠起的天邊,紅霞中飛翔的鳥,被落日余輝燃燒的大海……生命浮現於海洋之中。年幼的巨犀嬉戲在海岸線上,欣然於海水流動中無窮的養分。

那古老的歌謠快樂無比:
小貝殼,小貝殼,長著光潔的耳朵
在那陽光下,在那沙灘上,到處都有美麗的小貝殼……

那時,整個吐魯番盆地是一個巨大的深深的海洋,它可能是一個封閉的內陸海,也有可能與地中海相連。無論怎樣,濕潤海風總會帶來豐富的降雨。海四周水草茂盛,丘陵起伏,長滿了挺拔茂密的蕨類植物,那可是巨犀、長頸鹿、嵌齒象和其它動物們的樂園。

動物們和平相處,逐水草而居。它們的遷徙像現今人類的移民。一種幾乎與恐龍一樣古老的動物——吐魯番原恐角獸,正在逐漸向東遷徙,它們穿過當時還露出水面的白令海峽到達美洲。

整個地球都是動物們的天堂。而那時,人類連個影影還沒有呢。

直到某一天,巨犀睡著了。這一天在巨犀腦海中,至今仍是個空白。

當巨犀在爆炸中被驚醒時,它驚奇地發現,周圍已不再是它熟悉的景象。當年一同與它在海邊嬉戲的同伴消失了,失去了森林和青草掩隱的荒野,死一般得沈寂。黑夜降臨,風掠過戈壁的吼叫聲,讓巨犀回想起最後一次聽到的大海遠去的濤聲。

它周圍站著些陌生的動物,雙方相互打量,都很好奇。他們是什麼動物?巨犀眼裏漸漸泛起了憐憫——這樣的環境他們怎能活下去?他們是一種自稱為“人類”的動物。當巨犀被拉走時,希望在人類所稱的“綠洲”找到它從前的樂園。

路過艾丁湖時,巨犀想,這可就那片它曾在岸邊嬉戲的大海?如今卻成了一片泛著鹽堿的幹灘,那亮晶晶白茫茫的鹽殼竟讓人類突發奇想,給那殘留下來的一小片水窪取名“艾丁湖”(月光一般的湖)。唉,這樣的月光,怎能和我們那時的月光相比呢?那是真正的“海上升明月”啊!

一路走來,巨犀感到失望。它徒然回到了它曾經喜愛的地方,卻不能重新目睹它。那樂園,仿佛一位被施了魔法的公主,關進了這裏的溝溝壑壑。巨犀找不到開啟它的大門,只是那光禿禿的“化石山”上,隨處散落著海螺和魚的化石。有一塊石頭上擠滿了小魚。巨犀望著它們幾乎落淚(它忘了自己已經幹枯):“泉幹涸了,魚相處於陸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呀。”

是什麼改變了一切?

聽人類講,由於喜馬拉雅造山運動,造成的地殼隆起。海退走了,隆起的山脈和高原阻擋住了來自海洋的暖風,那片巨大的海洋消失了。

人類如此斷論,而巨犀的腦海中為什麼總是一片空白呢?記憶的鏈條在那一霎間如噩夢般閃斷,是彗星沖撞?是火山爆發?還是別的什麼?總之一片空白。無論怎樣,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時間”。巨犀其實一直處於時間當中,那失去的樂園不可能重現了。

滄海桑田。時間成了一種法力無邊的手段,它既無始點,亦無終點,不經意地改變著地球的面貌。在漫長的歲月中,山脈夷為平地,平地沈入海底,海底又上升為陸地。而巨犀的樂園,不過是“時間”刻畫在地球上的一個標記罷了。

那麼,人類的樂園在哪裏呢?巨犀想知道。

巨犀來到人類的綠洲,街上有一種被稱作“毛驢”的動物拉著的車,好幾個人坐在上面慢悠悠的走著;更高級一點的人,鉆進一種屁股後面會冒煙的怪物裏,轉眼便不見了。

一家飯館門口,人們正一邊咀嚼一邊欣賞著電視機中播放著一則廣告。一撥爬蟲揮舞著爪子齊聲高唱:“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另一邊出現了一群罐子,也揮舞著拳頭高喊:“正義的來福臨,正義的來福臨。”隨後,“來福臨”們噴出一股股霧水,害蟲們紛紛倒下。

接著,電視裏出來一個戴眼鏡的青年學生,一臉嚴肅地對著話筒說:“網絡確實拓展了我的生活。”巨犀看到了一臺臺被線連著的電腦,充滿整個世界。

每一個人在網上都有一個地址,他們稱之為“虛擬社區”。夜晚,他們把真正的自己關在一間小屋裏,右手輕輕點擊一個魔鬼般的鼠標,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入“虛擬社區”。他們以“隱身”的方式相互交談、傾訴情感、發泄隱私,而不必擔心第二天在大街上被認出來的尷尬;他們玩“星際爭霸”的遊戲,經歷恐怖、戰爭與死亡,而於自身毫發無損;玩“大富翁”,實現發財夢想:滿足於一種成就感。

網絡似乎成為一個“快樂大本營”……虛擬的空間不斷自我復制、繁衍擴充,就像一本書裏所描寫的一樣:“它們在相互爭奪、掩蓋,以蔓延的方式占領空間……它們像海底植物一樣瞬間瘋長,然後倏忽消失……人正是這樣目瞪口呆地生存於這樣紛亂的、瘋狂的線條之間的。”詩人所描寫的是一位畫家的黑白畫,而巨犀看到的卻是預言的實現。“虛擬空間”——這難道就是人類的樂園?在虛擬中尋找真實,尋找那失去的樂園?

巨犀來到它的新家——博物館,這裏是人類“懷舊”的場所。裏面擺放著人類有史以來與自身相關的一切事物,谷物、衣服、石器、印有文字的紙張、陶器、木器等等,它們以零散的、陳舊的、破碎的形式展示著人類的文明(人類進化的過程)。巨犀想,從此,自己也將被納入這些“文明的碎片”之中。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會連同整個博物館被搬進“網絡”。

人類是否想以我的骨頭證明,在時間的長河中,他們的存在不過是一種偶然呢?未來的未來,人類是否也會成為這個時代的標志呢?

在博物館裏,巨犀目睹了人類畢生都在與時間抗爭。它看到某些人類遺址,房屋、街衢、道路和歲月一樣轉瞬即逝。一些人要保護這些遺址,一些人卻認為它的土最具肥力,挖來種了莊稼。他們本想執著地眷戀一個愛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遺忘從冥冥之中慢慢升起,淹沒他們最美麗、最寶貴的記憶。

在博物館這間小小的房間裏,人們都覺得巨犀很受委屈。其實,它已“曾經滄海”,而人類正在經歷。巨犀是很心安理得的呢。不管人類想怎樣,它以前只吃些樹葉,現在它什麼也不需要了。

那古老、悠揚的旋律重新響起:
小貝殼,小貝殼,長著光潔的耳朵
在那陽光下,在那沙灘上,到處都有美麗的小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