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的上海

車過海寧路，那個男生到車前向司機求助，神色慌張，說那兩個女的打電話叫人在站頭等著，並且搶了他們的包不讓他們下車。司機讓他打110報警，然後放慢行車速度。車慢慢的接近車站，司機焦急的問那男生打電話的情況，那時男生在車後部沒有回應。我當時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但很快我發現我太天真了。車靠站未穩，就有一人上來攔下了車，同時5、6個彪形大漢沖了過來。我意識到事情要鬧大，就向車後門走過去。“砰砰砰”，大漢們在砸門，我的心跳也在加速。司機開了門，或許是無奈，或許是膽怯，總之在不到10秒中之內，沖上來5個人，其中三個人從我面前把那個男生拖下車，同時摁在地上開始了毆打。而我因為震驚，因為膽怯，總之沒有勇氣和果敢做任何阻止這一幕發生的努力，而在我猶豫中，司機又突然關門開車走了。而司機關住了兩個大漢和那個男生的女伴。這是非常混亂的場景，女生痛哭要求下車，大漢惡狠狠的威脅司機，司機想把他們帶到公安局，但最終在飛快的馳離現場一站路後卻終於把當事人放下了車。我想跟下去，但又覺得會很麻煩，又想到剛才有人說110來了......，總之又在猶豫中，司機把車開走了。我陷入了沈重的心情當中。

想到寒假同濟研究生遇害的事情，多麼相似啊，只是發生在上海市中心，光天化日之下，我實在是沒有思想準備。我知道我對這個社會的認識很淺，我需要更多的承受能力去面對。同時我對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恥，我有兩個機會去努力，但我的勇氣卻不翼而飛。我意識到，我的“正義感”還只停留在用眼神制止小偷之類可笑的“程度”上，從那次黃山歸來火車上面對盜竊團夥在我眼皮底下偷東西，到這次面對惡性事件發生在眼前而無所事事，一旦面對可能要置身其中，承受風險的時候，我是多麼脆弱。人群當中正義感是存在的，但需要人去調動，作為黨員，我昨天的無所作為是可恥的，我還不如那個敢於對著被關在車上的大漢當面指責的初中生。 書讀多了，只會講道理，沒了血性，學了明哲保身，中庸，當縮頭烏龜。面對真正的挑戰就丟盔解甲。做人不能在這種境界啊。

昨晚很黯然。

──原載世紀沙龍


發稿：2001年4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