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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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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鄲

越是夢魂縈鄉的歸心向大洋彼岸奔博騰縱,我就越是對自己隔岸觀火的冷肅凝靜感到驚詫不已。

那遙遠的隔著十幾個時區的地方,有我的家,那炊煙與牧歌在暮色中裊裊交織處,是我的鄉;那漂浮的白雲和隱約的號角中,滯結著我的故,那黃土重重與綠水濤濤的框架中,盤繞著我的根──可我,除了在夢中伸手可觸之外,只能把她千百回地遠眺遙觀。

並不是因為隔洋分壤產生的淡漠,更不是析血裂祖而遷延的冰酷,僅只是愛莫能助的余哀。我叫它做“觀火”,因為我的角色,似乎只能是觀,不管你稱之為主觀還是客觀;那視網膜上的火的圖象,一時間又說不清是怎麼一蓬火──是熱火朝天的火還是火樹銀花的火?是如火如荼的火還是水深火熱的火?我正在用心解析。

你可以說我是處變不驚,因為我確實知道,我們現在目睹的,是一種世界性的歷史性的人間奇跡:我們的至今以來最少才能的政客官吏,在用當代最落後的政治制度,統轄著人類史上最廣大的人群部族,而且持續著當今最光輝的經濟發展速度,誰能說這不是奇跡,不是人間奇跡?

我竟然冷冷地沒有跳起來歡呼。因為我的另一只眼沒有忘記告訴我,這不過是兩千年來持續至今的“中國特色”。同樣的“最……最……”搭配,“最……最……”奇跡,就是我們中華文明長久以來,自戕而不毀,自腐而不敗,自蒙而不昧,以及舉世矚目的“亞洲大陸的亞穩結構”的光輝延續嗎?

我記得寫過中華文明死地後生的生死循環,我又記得嘆過這再死再生對我們的周期性摧殘,但是,只有今天,我才算是真正認清了這種逃不脫的鐵定的民族規範──我們的唯一“合理並且有效”的生存條件,就只能如同先賢所說的那樣──生於憂患──在朱門和路骨留出的空間裏,在兩種並行的“放蕩形骸之外”的生死邊際,在祖宗傳留意識打出的定線上,以無限趨近死亡的極限為半徑,尋找著生路的徘徊。

是我主觀意識地要這麼抹黑現實,貶低奇跡?不是。我至今仍保持著冷靜的客觀──這只不過是我觀看國內最新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寫實《生死抉擇》時的旁白。

與其說中華民族“又見腐敗”,還不如說我們幾達“爐火純青”、“青出於藍”的理想境界。我們的人間奇跡,不是在艱苦中死去,比如戰爭土改肅反,比如人禍天災文革,甚至比如八九六四,那不是奇跡而是必然,奇跡在於我們是在娼盛中存活,就跟古人長吟的那樣:隔江猶唱後庭花,一邊是死,一邊是活,生不懼死,死不後生。

我不知道這種生死的相依為命,這種生死的毫發之割,是不是影片編導在原題上加入這一對矛盾的對立統一的原意,但我知道,我們原是沒有抉擇,或者說是沒有抉擇的余地,或者說是沒有抉擇的必要。只要我們還是我們祖先的忠貞後代,只要我們還保留或堅持我們祖先的傳統思維,生生死死,不死不生,死地後生,生路逢死,原是我們民族的鑄定之範,我們看樣子是“靈臺無計”,再送一程罷。

我一點也沒覺得貪官汙吏在中國大地上風行無阻,或瘋行物助,是奇怪現狀。每一朝的人都曾經驚呼的東西,我們只有用歷史的徑線把他們穿連一下,就會見怪不怪了。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侵蝕的機體手段程度都應該打上現代化或“初級階段”的烙印,我們唯一可以做的,除過歌頌他們的天才的創造性的發展了民族傳統之外,就是不為他們的光輝業績“封頂”,不為頂峰加冕,靜待更豐盛的“高級階段”的到來,看看我們的民族記錄是否能在我們這一代打破!

我感到驚奇的,卻是影片中偉大的“清官”形象。好像回到了“包青天”的時代。我最佩服的,是如此的清官戲,除了給不中不西的現代中國社會一個不大不小、不深不淺、不怨不怒的寫實,更給了我一個“溫今而知古”的歷史回顧。

影片中的“領導階級”們,我說的是真正護廠的工人們,正生活在“回頭苦”的水深火熱中,暗無天日而不能自救不可自拔,他們的唯一希望,他們的唯一出路,據影片編導的意思或暗寓,就是我們的“先鋒隊”及早做一“生死抉擇”,就是我們的“先鋒隊”多出幾個清官。看到這裏,我真不知道,如果馬克思能活到今天,他看到無產階級專政下工人階級生活的現狀,即使就只是象影片中所表現的那麼一點冰山之尖,是不是該奮筆激書《社會論》或者《共產論》或者《高級社會論》?

清官,黨心民心的寄托。這就是影片給我們民族的出路,可這新鮮嗎?我可以同樣地說:清官,皇心民意的寄托,我們幾千年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有人說過,而且已成經典,腐敗是社會發展的潤滑劑。可我要說,清官是歷史前進的潤滑劑。我們之所以能有周期性的經濟發展高峰,不是因為我們的民族純潔,不是因為我們的民風正直,而是因為我們在腐敗中昌盛,我們在貪官汙吏的領導下邁進。這並不矛盾,起碼在中國這塊土地上,毫無矛盾。

為什麼?因為我們有的是清官!治不了本,可恰如其分、恰到好處地治標不已。引我自己一段前文,《新鬼煩冤舊鬼哭》中,談到《竇娥冤》時,我是這樣高度評價歷史上的清官戲的:

“一方面要深知民間冤苦,另一方面要指望官家來出面主持正義,情節才會曲折,起伏方可跌蕩;老百姓看了會覺得沈冤得伸,這苦日子多少有點盼頭,貴官人看了也一時半會兒不想著回家去賣白薯。”

不僅是說清官戲。清官,以及描寫他們的清官戲,就是這樣潤滑著歷史的前進步伐。老百姓對清官的企盼,要我說,是老百姓對清官的病態的企盼,或老百姓對病態的清官的企盼,老百姓對清官企盼的病態,在有意識地反作用於我們的民族。我們的歷史朝代漸有新創,一朝一代地向清明政治邁進,不過名虛實不歸而已。明朝是農民起義軍政府的建朝,該是出於民間出於民意吧,把自己稱為“大明”,一點也不過分。可還是要把農民推向官逼民反的歷史大道。

於是我們換代到大清,意在清明政治的頂端。現在,每一名朝廷命官,都是清官或者都是“清官”,無一例外。你說是清朝清官,我只能恭維“滿朝清官”,唯心的一面是希望滿朝廷都是清官,可唯實的一面是滿族人打出的天下,滿人朝廷上都是清朝的官,與其純潔度毫無牽連。

再“革命”一點,連朝廷也不要了。官也不再從讀書人中取樣,而徑直從“先鋒隊”中抽頭。這種政治,想必是比清明政治還要清明政治,從主義到指導,能有哪一環錯扣?可我們嶄新的無產階級專政,不也還是“滿朝清官”的再次翻版?

哪一名天朝命官不是“先鋒隊”?連攙假的可能都沒有,至少是從反右以後。我們的黨天下,純乎又純,怎麼還是逃不出歷朝家天下的命運?

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中華民族的子孫,我算是真正地服了。不是服了黨的偉大,而是服了永世難逃的民族發展的周期命運,服了我們代有繼出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的滿朝清官!

雖然這樣說,我一點也沒有詆毀清官光輝形象的邪念。不貪的就是比貪的好,這是天下人的心理。有清官就說明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可是一個惡勢力為主的社會中,那麼幾個好人算得了什麼?這才是所有清官戲沒法最後收場還得一朝朝、一代代唱下去永無止境的原由。

肯定你要爭辯我用詞過激的“一個惡勢力為主的社會”,我不辯解,我只問你,你所說的“善”勢力怎麼會有《生死抉擇》的必要呢?

怎麼抉、怎麼擇?有人說“腐敗是政治的腐敗”,又有人說“腐敗是制度的腐敗”,意思是重新選擇政治選擇制度。我說,這些人是歷史的唯心主義,共產黨上臺以前不也是如是說嗎?可一上臺就變成更唯物是取的徹底的無畏的唯物主義,別人誰又能擋得住?

還是我說的那句話,請允許我再一次地老生常談:說甚麼抉擇?呼甚麼憂患?眾人每、只須在生死間盤桓,幸好四下裏,咱家院,有的是──滿朝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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