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的警告？洛陽舞廳聖誕大火燒死309人

現場圍觀者眾小販發財

造成三百多人死亡的洛陽市大火發生後，整幢商廈竟仍完好無缺，連準備今日開幕的丹尼斯量販店（即超級市場）門外的兩塊宣傳木板「服務更滿意、天天都省錢」，昨天也完整無瑕地懸掛。而上千名市民今日圍聚在大樓外聒噪不休，議論這場奪命大火。

門窗盡打破但無燒痕

記者今日抵達火災現場的東都商廈，從外觀看，除了商廈的門窗悉數被打破外，根本難以看到曾發生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大火痕跡。而距離商廈同一條街十多尺外的興華夜市照常開業，並未因大火而影響夜遊人士。反而肇事現場成為當地市民的「遊覽勝地」，整日人潮不斷，還有小販藉機擺檔賣甘蔗、小吃，以饕「多事之徒」。市民見面互相問候時，還開玩笑說：「你還在呀？」言下之意，死了那麼多人，還沒輪到你嗎？

東都商廈發生大火時，正和丈夫參加聖誕舞會的王女士一臉茫然的表示，是她的丈夫把她從窗口推出來的，此後二人便音訊隔絕，是生是死也無從知曉。

頂層跳下男子逃一劫

滿臉煙黑，手上還流著血的王女士堅持留守現場，要親眼看到丈夫出來才肯離開。

在東都商廈租了一個位的張女士從昨晚起火開始便留在現場了解情況，她說，大火發生時，一名男子從四樓跳下來，落在氣墊上，逃過一劫。但也有人因為不敢跳下來，最終生死未蔔。

死狀掩鼻或手握電話

經過一夜搶救，洛陽公安今日已將東都商廈嚴密封鎖起來，不讓外人進入。不過，進入過災場的目擊者稱，四樓歌舞廳一片熏黑，死者都是嗆死的，死狀多是手持手提電話作講電話狀或是捂著鼻子，一具一具的架疊起來。他們身上的手提電話和傳呼機仍開著，以致現場不時傳出手機和BB機的響聲。但親友們哪知道，被呼喚的已然葬身火海！

多是近二十歲青年

一名進過災場的目擊者對本報說，死者大多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也有一部分是由家人帶進場的小童。

他們的死狀多只得兩個姿勢，一是手中拿著手提電話放在耳邊，相信是死前掙紮，打電話告知親友；也有些死者雙手捂著鼻子，企圖擋住濃煙，但仍難逃劫運。死者多集中在靠近門窗的逃生口位置。

災場不時傳出鈴響

目擊者表示，災場內至今天仍不時傳來傳呼機及手提電話的鳴響，教聞者心酸不已。據另一名目擊者說，大火雖然造成數百人死亡，但也有比較幸運的。

大火發生時，剛巧有一家三口在舞廳內共歡，看到濃煙湧入舞廳後，三人走到窗邊，做父親的索性從四樓跳下來，被消防員的氣墊托住而獲救，他的妻子則抱著小孩不敢往下跳，最終被消防員救下，終可一家團聚。

這個特大火災不但震動了洛陽和河南，而且驚動了中央。由國家經貿委副主任石萬鵬率領的事故調查組抵達洛陽，小組由國家經貿委安全生產局、公安部等有關部門的專家組成。

值得註意的是，在出事地點洛陽，中共洛陽日報網站對此只字不提。

利欲熏心安全拋到腦後

據明報報道，中南海得知消息後下令徹查，公安部亦下令全國防火，反應迅速，力度十足。然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特大火災了。為什麼慘劇會一再重演？

從九四年遼寧阜新藝苑歌舞廳大火燒死二百三十三人、新疆拉瑪依市電影院大火燒死三百三十人，到今年初河南焦作市錄像廳火災死了七十四人，特大火災一宗接一宗，每次都震動中南海要下令徹查，而每次調查結果幾乎都是這些娛樂場所違反消防條例。但為什麼類似的人禍，可以再三發生？

香港時事評論員洪清田告訴美國之音，中國事故性災難頻繁的一大原因是，金錢至上，利益第一，不顧安全規章。洪清田說：“向錢看，經濟利益壓倒一切，對人類歷史上積累的經驗就不管了，實際上也管不了了。要競爭，要降低成本，要趕快蓋好房子。現在中國處於資本主義社會初期的積累資本階段，環保、安全、人道考慮都是次要一點的。資本的積累是通過犧牲人、犧牲環境換來的。”

像東都商廈這一次，歌舞廳內的三百零九人都不是被燒死，而是被濃煙嗆死，因為歌舞廳的走火通道給建築材料堵塞了。顯然，有人違反消防條例，釀成這場死傷嚴重的特大火災。這不是人禍是什麼？

這樣的消防違規事故和人為火災慘劇，所以能夠「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癥結在於防火和走火意識薄弱，以及內地官僚制度貪汙腐敗。

不是嗎？當有六章四十七條的《娛樂場所管理條例》森嚴規管，以及公安消防在各城市發起不少的火災黑點巡查，一間間違規娛樂場所仍能從多個部門過關拿得蓋章批文和經營牌照，以至在巡查中順利過關，甚至可以長期無牌經營，沒有跨部門官員在執法和巡查時的包庇，經營者又怎能這樣神通廣大？這在今年較早時的焦作市錄像廳審訊中，已露端倪。

內地官僚制度貪汙腐化、有法不依，是連中南海領導人也承認的問題，總理朱（金）容基就說過準備了棺材來打擊貪官汙吏。但娛樂場所一宗宗大火所反映的，卻是嚴打貪汙的範圍必須擴大深化，刑責的追究不應限於娛樂場所負責人、小貪官，更應對監管阻遏貪汙不力的官員施壓。


發稿：2000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