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西部開發少數民族受害

如果開放中國沿海省份，令世人紀念鄧小平，江澤民也希望開發中國西部，以揚名立萬。鄧小平有一理論：先讓沿海省份自由發展，到它們達到一定的繁榮，才能為西部伸出援手。可是東部的繁盛，沒有為西部帶來好處，中國領導人也就不能對西部的落後坐視不理。有一些問題，令人對中國的西部開發運動感到擔憂。首先，中央可為此投放多少資金，還是未知之數。據說，中央在今年可用於開發西部的資金約有一百三十億美元，未來數年，可撥出的款項將與今年相約。這看來難以置信。中國政府的收入，只相等於國民生產總值的一成四，因而政府的政策選擇很有限。中央的工作，主要是勸誘富裕省份和國營銀行協助開發西部。外國投資者與外國銀行，也是中國討好的對象。

　　許多措施不合情理第二，西部落後的主要原因，是國家對經濟的操控，這幾乎不予提及，當中的原因耐人尋味。新疆八成的工業資產，屬於國家；農業生產由人為的「建設兵團」這個中央直屬機關所控制。「兵團」原本是國共內戰時駐守邊境的部隊，他們在自己的農物屬地上擁有自己的食物加工工廠、學校、醫院、公安、甚至監獄。「兵團」約有二百五十萬人，占新疆人口的七分之一。不過「兵團」一直虧損並由中央補貼。因此，引伸出第三個令人憂心的問題：開發西部計劃甚少提及扶助窮人的措施。開發的資金如果用在教育、醫療和修築道路網絡，以貫通孤立的社區與市集，就可發揮最大的效用。不過，中央不實行這些基本建設，而迷戀上巨大而昂貴的基建項目。一名官員說，在未來十年，中國在西部興建的公路總共十五萬公裏。北京經青海通往拉薩的公路將會動工；由烏魯木齊沿塔克拉瑪幹盆地通往喀什的鐵路已通車；雲南正擬興建鐵路通往新加坡；中央也計劃用一百五十億美元，興建由新疆至上海的天然氣管道。四川及西藏兩地的水力發電也在勘察之中。令人懷疑的是，中央開發西部資源的熱忱，多於扶貧。如果中央旨在把礦產及燃料由西部運出，公路和鐵路就大派用場。開發西部在經濟上有許多不合情理之處，但從國家安全考慮，這一切都合乎邏輯。西部省居住了最多的非漢人民族，例如西藏人及維吾爾族人。在中國長長的邊界線上，這是最不隱定的地方。僅新疆就與八個國家（多半是回教國家）相連接。中國威迫利誘，不讓這些鄰國對維吾爾族提供庇護。然而，北京仍然對新疆的穩定憂心忡忡。在新疆的南部地區，時有零星的武裝叛亂。建成至今已五年的公路，打通了以前車輛無法通行的塔克拉瑪幹沙漠，表面上看來是為了發展油田。但新疆南部如今不再是偏僻地區了，國家安全部門能夠更加嚴厲地鎮壓那的「分離主義者」。

　　暴露中國殖民心態此外，那些把自然資源運出去的公路和鐵路，也同時把漢族移民運進來。在烏魯木齊，一個年輕的維吾爾族人說：「哎，我很強壯，受過良好的教育，但漢人的公司不錄用我。去火車站看看，你見到的全是漢人，他們可以找到工作。這是一項政策，要把我們淹沒掉。」在開發西部運動中強調「硬件」基礎設施的建設，暴露出中國的殖民本能。公路和鐵路可使警察在「少數民族」不安寧之時更易及時趕到。它們可為漢人定居者尋覓新家園，也可為中央控制其帝國服務。正如澳洲管理學院研究所的雪萊福所說，這是中國「把木樁打入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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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稿：2000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