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雜感

【明心網】1996的冬天，我住在吉隆坡。那年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在夏天過聖誕節是甚麼滋味。過一年的冬天，我剛好有事回臺灣，馬來西亞的朋友理查送我到機場。我說，臺灣正是冬天！

他說：他沒經歷過冬天！

那年，他37歲，還不知冬天的滋味。過了一個禮拜，我回到吉隆坡，理查生病了！再過幾天，我聽說他要動手術！再過幾天，我聽說他死了！

我一陣愕然！我不是很忙，卻沒料到他會死。最後一面剛好是在機場時，他說沒經歷過冬天的那一次。我聽見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Enjoy your vocation！”

我想起莊子的逍遙遊：“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人生是大年，還是小年？那一個冬天，我想了很久！不多時，我就回到臺灣，尋找自己生命的大年了！

其實，北半球的冬至剛好是南半球的夏至，四季是太陽直射的緯度所造成的。冬至不意味著寒冷；它意味著我們將走向溫暖。同理，夏至不代表著炎熱，它代表著我們將走向涼爽。

太陽有規律的運動，而造成了四季的循環運行；規律的運動造成時間的作用，也保證了生命的穩定循環，而人的生活也符合著循環往復的時序－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我忽然知道：大年與小年是人為的時間概念！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也不在於甚麼經驗，生命本身奧秘無窮！

說到生命的循環，我想到理查的喪禮！那時，一個馬來人朋友不敢去參加理查的喪禮。我問他為甚麼？他說，他的太太剛剛懷孕！我弄了老半天才搞清楚，馬來人也有類似“輪回”的概念，他怕去參加喪禮會帶回甚麼給新生命！

輪回，也是生命的循環。死亡，好比是生命的冬至。其實沒甚麼可怕的，就像四季、就像白天黑夜、就像夢與醒，那只不過是生命的循環過程而已！

只是，我不知如何說給那位馬來人聽！@

發稿：2004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