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海

記得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中，那位飽經風霜的老人，日日與海上的風浪頑強地搏鬥。雖然屢戰屢敗，然而屢敗屢戰。終於，他仍是失敗了，可他在精神上獲得了勝利。我並不認為這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相反，我認為這是不屈不撓的活力和頑強的生機——在這種神奇的精神裏，瘦小的老人偉大了！

更記得高爾基的《海燕》，那是如此震撼人心的畫面：大海怒吼著，放肆地卷起一個個巨浪；海上，漂浮著泡沫和船只的碎片；鉛一般的天空，構畫出陰沈的背景，襯托出冷峻的氣氛。在這天空之下、波濤之上，一只海燕傲然地橫著，如同畫卷上不小心滴下的一滴很小很小然而很濃很濃的墨——是的，極不協調的一筆——它的傲骨，讓天空沈默，讓波濤無力，只在讀者的心上，映著一點很亮的光芒。這光芒，便是挑戰人生的勇氣，便是拼搏人生的氣概——在這一刻，海燕的形象不朽了！

想到這裏，思緒忽然猛地一沈：海，究竟意味著什麼？

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向我們描述了一個至美的境界：那是優雅的處所、幸福的歸宿，——這些，都是海子一生的夢，盡管他毅然地選擇了孤獨，盡管他決絕地放棄了生命，但我們仍不得不承認，他的一生都在追求一種唯美——而這，也是他對現實生活絕望的原因。因為，他所追求的唯美，和他心目中的大海一樣，只是美麗卻又可望不可求的夢幻。

海，是美的追求。

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海潮退後，沙灘上滿是奄奄一息的小魚，一個小男孩的背影在沙灘上起起伏伏。他在撿魚，並把手中的魚一條條扔回到大海裏。一個中年男人看見了，便疑惑而好心地勸道：“別白費力氣了，沒有人會在意的。”“不！”小男孩頭也不擡，認真地繼續著他的工作，“媽媽說了，所有的魚都是海媽媽的寶寶，如果寶寶找不到媽媽，會害怕的！如果媽媽不見了寶寶，會傷心的！所以魚在乎，海也在乎！”語氣裏是十分的堅定。當他回頭看到自己清理過的一大片沙灘時，稚氣的臉上滿是興奮而滿足的笑。

海，是善的信念。

於是又想到普希金的《致大海》。詩人所崇尚的，是大海的開闊與磅礴，更是大海的自由與奔放。大海在他心目中，成為了理想的歌者，自由的象征。我想，普希金之所以面對重重艱險還能百折不回，一生都不放棄追求，恐怕是大海，給了他無盡的勇氣與力量。

因此，海，亦是執著的理想。

不，海不僅僅是追求、信念、理想，它是心靈的航燈，是人生的指路牌，如果不想失去方向、誤入歧途，那麼請做到：我心有海！

發稿：2004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