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海

【明心網】也許靜寂的時光太久，讓人安寧得有些煩躁；也許喧囂的時刻太多，讓人渴望一種孤獨。終於有一天，我卸下了心頭所有的桎梏，放棄了許久不忍放棄的羈絆，拾掇起旅行包，獨自一個人帶著流浪的感覺去看海。

想看海在最初的感覺是一種神秘，追溯到心底也許還尋得出一點誘惑，是空闊抑或是蒼茫，也許還是尋找一種失落，青春的感覺總是很多很多，隨便出哪一個來，都能讓心溫潤如昨。

一天的奔波輾轉，傍晚時分，我終於走近了海，感受到了來自海的深沈的呼吸和輕暖的撫摸，聽到了海風裏帶來的深情的呼喚！

安頓好吃住，屋外已是一片漆黑，禁不住誘惑，我便一路循著海風去看海。傍晚的夜色下，海遙遠而又深沈，遙遙的天際緊緊偎著海面，暗藍的海面上有漁船的燈火在向遠方漸去。我去的近海是一片布滿著礁石的淺海灘，坐在礁石上，我靜靜地看著海。海這時是平靜的，一簇一簇的細浪閃著神奇的熒光，一排又一排不停地向岸邊擠著，湧著，仿佛海魔女般的輕唱。茫茫之間，似乎只有海和我存於自然。海與我相互對視，海無言我也無言，只相互用心跳感覺著彼此的存在。空曠中，盡管天籟之音在暗處潛蘊著生命的底色但靜寂的感覺卻是如此地深入到我的內心。環視蒼穹，脆弱的、渺小的落寞感和一種無望的孤獨頓時溢滿心頭，而俯下身來輕撫手邊的細浪，一絲暖意、一股真切、一種博大、寬容與踏實的情感立即迎懷而來，退卻了所有的孤獨。與海對坐，流浪的心似乎已不再流浪。

心頭曾翻轉過所有對海的感覺和向往，而此時夜闌觀海，一種無言的震撼卻於默默中悄悄潛入心底，排卻了所有的思緒。所有的心意在這一刻變得空白，所有的過去與未來在這一刻停滯，與海對坐，所有曾經屬於我的憂傷與快樂，這一刻，都變得如此平和。

在浪花簇擁的感覺裏從夢中醒來，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去看海。迫不及待地，我走近了晨光中的海。晨光中，順潮漲而歸的漁船揚著灰白的風帆，悠然地靠攏近岸。

海漸漸向我走近，與昨夜海的靜寂、深沈和平和相比，今日的海卻給了我另一面真誠。是海的激動感染了我，抑或是我的激動感染了海？海把遠遠送來的海潮一浪猛過一浪地向岸邊擲來，在臨岸的高大的礁石上摔出狂猛有力的吶喊，一勢猛過一勢地吆喝著漲潮的誓言。距碼頭不遠處高高的山崖上，媽祖娘娘的廟宇千百年來守護著漁家的期待。一路奔上山崖，在崖之高處臨風看海。陡崖之下，海呼喝著、吶喊著、咆哮著，揮灑著卷起千堆雪的氣概，一路向高崖猛沖，激起幾十米高的濁浪，吐出心中壓抑著的男子漢的情懷，退卻了重新再來，以一種執拗，傾述著只屬於海的獨白。那種無望感，那種亙古的孤獨感，那種英雄落淚的悲愴，一時讓我的眼裏泛起了淚光！

對於海來說，潮起潮落是他生命的本色，也是他最平凡的生活。然而，在屬於海的平凡之中，每一次的潮起潮落都是一種境界，每一次的起伏與洶湧都是一種壯闊，是平凡中的美麗，平淡中的堅強！生活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走近海，傾聽著海，撫摸著海，感受著海，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融入了海的情懷！

走近海，歡呼著海，沐浴著海，欣賞著海，才感覺，做人，也可以象海一樣，真真實實，坦坦蕩蕩，胸懷磊落！

走近海，體味著海，深思著海，眷戀著海，才真正理解了，生命可以隨於自然，生活也可以歸於平淡，但卻不能缺少對夢想和真理的追求，因為有了他們，再平凡的生活，也會有屬於他的燦爛！

多年以後，盡管歲月無痕，消磨了許多的情感，而那一次看海的感覺，卻執著地印在記憶的長廊中。

發稿：2003年8月16日    更新：2003年8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