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鋒精神——真實或者虛無

每年的三月，都有一陣子人們會想起雷鋒。所以會想起，要麼是單位組織了學雷鋒的活動，要麼是媒體告訴你今天是紀念雷鋒XX年等等。即使沒有這些，我們在大街上也可以看見扛著掃把的中小學生、看見不要錢的義診、看見義務為人理發等等的各色人群。

雷鋒精神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我們學習的又該是什麼呢？

在我看到的所有關於雷鋒事跡介紹的文字裏，雷鋒是一個可以為了別人可以奉獻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的人物。他做了無數在今天被稱為“好事”的事情，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通常是自覺的、不求回報的，並且他所做的都是一種純粹個人自發的行為。他所以能夠如此，是他人生的追求與信仰決定的，是一種人的精神世界到了相當程度後的一種純粹的自發的行為。他的這種行為恰好也正是人類社會所需要的，或者說是人類社會所欠缺的，因而當雷鋒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無需考慮他內心的狀態，至少他表現出的狀態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偉大的。雷鋒的事跡在今天的許多人看來已經接近於神話，但是雷鋒的確真實的存在過，他是真實的。

中小學生該不該去掃大街？或許對於中小學生自身勞動觀念的培養來說是應該的，但是中小學生去掃了大街，是學了雷鋒，那麼本來屬於本職工作的環衛工人幹什麼去了？他們的本職工作為什麼要讓學生來做呢？是他們也丟下了本職工作去別處學了雷鋒還是大街上確實臟得需要學生來幫忙？那麼過了這一天以後的大街又該怎麼辦？丟了書本去掃大街能說明你是學雷鋒嗎？

有單位組織人去街上義務理發，姑且不說你手藝的好壞，光是衛生條件你具備了嗎？你是完成了學雷鋒的任務，可是如果因此染上了什麼疾病那該算是誰的？總不能說是學雷鋒學的吧？而義診之類的事情如果是單位組織的，那你何必要到大街上，發一個告示就在醫院裏搞不收錢就是了，而且條件還更好，為什麼非要到大街上去呢？

雷鋒的一生所做的好事都是個體的行為，而這些以單位組織的所謂學雷鋒的活動符合了雷鋒精神的本意了嗎？如果你真的是在學雷鋒，為什麼不學他自覺自願的做好人好事而要等單位組織了才去呢？而單位組織的學雷鋒活動又符合了雷鋒精神的本意了嗎？你那不是在學雷鋒，是在例行公事，學雷鋒是你工作的一項任務，你是不得已而為之，與雷鋒精神根本就不搭界。

而讓學生放下手裏的書或者讓上班的人放下手裏的工作到街上去形式上的學雷鋒簡直就是對雷鋒精神的褻瀆。假如雷鋒做好人好事也都是丟了工作去做的，那麼他叫不務正業，而你現在丟了本職工作去做就叫沽名釣譽。

雷鋒精神要不要發揚光大？我以為要，這種精神體現了比如關愛、奉獻等等一些人類非常缺乏而又非常需要的情感，這些東西對於人類或者對於我們這個民族來說都是美好的，是實實在在的。

但是每年三月都有的一次如此轟轟烈烈而又五花八門的學雷鋒活動卻很象是在演戲。為什麼平時不學非得到三月才學？是平時不需要學還是平時就根本沒想過要學？為什麼自己的活不幹去幫別人幹活就成了學雷鋒？那這和不學有什麼分別？雷鋒精神說到底也還是屬於道德的範疇，憑什麼單位可以強迫人家去學？

三月的街上，我們會看見兩三個小夥子去攙扶一個還不需要人攙扶的人過馬路，但三月分後，有人摔到在街上而那三個小夥子從身邊走過可以視若無物；而有的人行了好結果卻成了惡人，弄得一身腥；有的人自己的工作不做就等著有人來學雷鋒。

這些現象或許與三月份學雷鋒的活動無關，但起碼可以說明了如此學雷鋒其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雷鋒精神是道德的範疇，需要的是對公民道德意識尤其是公德意識的培養和引導，這不是三月份扛著掃把上街就能解決的，需要具備很多方面的條件。

雷鋒與雷鋒精神都是一種真實的存在，但是經過如此形式上的學習之後，雷鋒與雷鋒精神都成了神話，成了任務，成了三月五日一場例行的演出。於是在另外的364天，雷鋒就成了虛無的名詞。


發稿：2002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