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覺:天賦人權--我的中國夢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真覺也許你認為這個題目老生常談,我卻認為對中國人而言,這是一個千古未決的老問題,是導致很多爭論無休無止的內在原因。就拿現在最時髦的六四事件、法輪功、高行鍵獲諾貝爾獎來說,爭論的本質或分水嶺還是是否承認天賦人權。我很佩服很多論辯者的博才多學、引經據典、文筆尖銳潑辣且能言善辯,但有時也為他們可惜。這些才智出群的精英們,拿著外國綠卡,自由享受著獲取信息資源並表達個人自由意願的權利,自由享受著按照自己的生存能力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全然忘掉了其他人也應該擁有與他們同樣的權利,特別是國內數以億計的至今尚未能享有這種權利的同胞們。
六四的實質是什麼?就是人民自由表達意願的權利被一個政黨及其控制的政府強硬地剝奪了,人民的自由表達意願的行動被一個政黨及其控制的政府動用國家機器殘酷地鎮壓了。"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就是旗幟鮮明地反對人民上街示威遊行的權利。學生們的絕食請願和其後的數以百萬千萬計的全國各界人士的遊行聲援無非是旗幟鮮明地捍衛人民與生俱來的權利。至於後來的社會秩序混亂失控完全是由於一個政黨及其控制的政府拒不向人民讓步,拒不讓人民享有應有的權利而導致矛盾激化的悲慘結局。很多人毫不顧及六四事件沖突的"內因",反而喋喋不休於學生們的失誤及中國民主運動的幼稚。我想這是本末倒置。學生們的失誤及中國民主運動的幼稚是人民應該如何有效地爭取自身權利範疇的題目,它與一個政黨及其控制的政府剝奪人民的權利是"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
我這裏說的人民自由表達意志的權利包括擁護共產黨的權利,包括擁護社會主義制度的權利。差別在於無論你擁護什麼反對什麼大家的權利是平等的,政權的更叠也要通過盡可能平等的政治競爭來實現。而即使某一部分人群意志占據了政權的控制性席位(例如政黨競選結果),也沒有權力強制性剝奪另一部分人表達自己意志的權利(例如遊行示威),更沒有權力強制性地從肉體上消滅對方。更何況,就整體而言,六四事件僅僅是人民對執政黨有意見,並沒有要求共產黨下臺。可以想象,倘若真有那麼一天,相信自己有不擁護共產黨的權利的人民叫起真兒來,非要捍衛自己的權利,後果一定是血流成河,屍骨如山。可見在中國承認天賦人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法輪功也是如此。我認為自己有不信法輪功的自由,但我也沒有不許別人信法輪功的自由。如果我們確實想表達自己的意願,可以通過寫文章等信息渠道表達出來,或者提出有競爭力的"理論"爭取信徒。可是中國政府有什麼權力在法輪功按照憲法賦予的權利在中南海靜坐示威後就宣布法輪功是非法組織呢!這和"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如出一轍。其後法輪功的反抗也和六四學生的絕食抗議大同小異。結局總是一樣,掌握行政大權和輿論大權的一方利用矛盾激化亂中取勝。歷史竟是這樣驚人的相似。這種相似不是指的哪一部分人民的意願本身的對錯,而是人民自由表達意志的權利再一次被剝奪了,人民為捍衛自己權利的憤爭過程再一次被歪曲了。"父母官"、"大救星"、"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等充斥耳間的恭維之言時時提醒我們在中國權利不是與生俱來,人人平等的,而是被人民的仆人--執政黨--恩賜人民的。
文學是人民自由表達意志的最常見最動人的形式,因而也是中國統治者鎮壓最殘酷的領域。對高行鍵獲諾貝爾獎,文學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本人無需贅言,但不言自明,中國執政者對高行鍵的不滿主要還是來源於高是"人民自由表達意志"的象征。如果高沒有因為六四之後不滿中國共產黨獨裁統治流亡國外,無論如何也不會受到國內如此激烈的攻擊。很多人說國內文學創作百花齊放,我則不以為然,誰不知道涉及政治敏感性題材至今無人敢碰,誰不知道在中國藝術總有"禁區"的。執政者對文學藝術的控制猶如不散的魂靈,緊緊地裹脅著創作者的人格。你認為一個中國作家回避政治敏感性題材有利於他的思考和創作嗎?剝奪作家的權利實際上等於剝奪了人民的權利,其影響說低了是延緩了國民的民主覺醒過程,說高了是扼殺了人民享有的精神生命。
每個人都能夠享有自己的權利,或者說每個人都能夠尊重別人的權利。
很多人都認為國內現在生活水準很不錯,我卻難掩內心的不安,總感到這種水準裏隱含著巨大的代價,隱含著一部份人對另一部分的人的巨大犧牲。我們這些出國的人或者沒有出國的人,絕大多數是所謂知識分子,在國內我們是占全國總人口百分之二十以內的人。所謂生活不錯大抵是指這個比例以內的人。我們擁有城市戶口,子女享受良好教育條件;我們絕大多數在中央或地方政府或全民所有制單位工作,享受分房、醫療、勞保、退休待遇,所有這些待遇都來自全國納稅人的錢。中央或地方政府或全民所有制單位有權動用中央或地方政府財政及土地等社會資源為本單位蓋房並支付其他待遇,而占全國總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人和農民卻沒有這個福氣。盡管在不少地區無法享用社會資源的人們開展自救,也不乏"富"起來的例子,但就總體而言,"少數人"管理並優先支配占有著社會資源已成為不爭的事實。也許你要說"少數人先富起來麼"!問題在於富起來的方式以及資源分配的比例。如果我們由於受過高等教育獲得較高薪金收入,可以住在好區、買得起好房、好車、享受好的待遇這無可非議,生存競爭嘛!但僅僅由於我在某一個中央部委工作部裏紅頭文件一發買了塊地,紅頭文件一發撥款蓋房我就住了進去,再交市場價的一點點房錢這房就永久性地屬於我的了。加上其他待遇真可謂既無近憂也無遠慮。至於隔壁工廠的工人或商店的售貨員,對不起,一輩子別想!美國不可謂貧富懸殊不大,但也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能想象美國白領有房有車享受,有醫療勞保退休福利,而美國藍領卻無房住,醫療費沒處出,勞保沒人管,失業沒補助,退休費沒著落的情景麼?恐怕人民早就起義了吧!是什麼造成這種狀況呢,是因為在決定社會資源分配的執政者中沒有占全國總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人和農民的代言人,或者說在決定社會資源分配方式及比例的機制中無法反映占全國總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人和農民的意願。這種意願並不是平均分配社會資源而是公平分配,。可是我們聽不到這個意願,我們滿足於"落實知識分子待遇",我們對於工人農民的命運已經麻木不仁了。毛澤東時代的"工農剪刀差"將億萬農民甩在了後面;鄧小平時代的"少數人先富起來"將億萬工人甩在了後面。我怎麼總覺得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整個顛倒了呢!
我有一個夢。夢想有那麼一天,中國人終於公平地對待每一個人。我還夢想中國人不光可以盡情享受卡拉OK、美味佳肴、鶯歌燕舞,中國人也能充分享受個人信仰個人選擇的自由,擁有完整的個人的尊嚴。什麼時候中國人能夠不僅僅重視物質的生存權利也重視精神的生存權利,什麼時候中國人不僅僅尊重自己的意願也能尊重別人的意願,什麼時候中國人不僅僅捍衛自己的權利也能捍衛別人的權利,這個時候我們才可以真正自豪地說"中國人從此站起來了"!
這一天何時到來呢?
發稿:2001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