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道德是怎樣被毀壞的

有一本書在中國大陸至今仍被中共奉為青年成長的圭臬，這就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其實，在中國大陸，你若不了解道德是怎樣被毀壞的，那就根本不可能知道“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當然，本篇文章的題目加上幾個限定字，擬為“中國人的道德是怎樣被毀壞的”，似乎就更為妥切。

蛇年春節假期一過，甫一“上崗”的人們就會發現他們面臨著一個“上面”布置下來的“嚴肅的政治任務”：結合法輪功在天安門廣場制造的自焚事件，進一步深入揭批法輪功，務求取得這場鬥爭的全勝。為此，各行各業、各種社團和組織都要召開會議，各級有關人士都要公開表態，並利用新聞宣傳工具大造輿論，充分顯示絕大多數人民群眾對黨和政府取締法輪功行動的堅決支持……以此來為進一步打擊行動作鋪墊。

人人表態、人人過關的“表態政治”如果不是為中共所發明，也是被中共運用發揮到極致的。中共掌握國家政權後，利用壟斷一切政治、經濟和社會等各方面資源的壓倒性優勢，采用運動式的社會動員方法，來迫使全民為實現它的各種目標而傾力。所謂運動式社會動員方法的重要一環，就是人人表態、人人過關。不過，你若是以為“表態”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那就大錯而特錯了。既要“表態”，又要“過關”，“表態”的內容至關重要。如果表了態，卻過不了關，那麼，作這種表態的人的下場就會很慘。不同表態內容所導致不同結果的示範，是中國大陸形成“一致同意”、“萬眾一心”、“步調一致”政治局面的顯見原因。

人們常常詬病暗箱政治。這固然有政治等方面的諸多理由，但是，更為根本的是暗箱政治缺乏道德上的根據。說真話、履行諾言，是人所應具備的基本道德，是遵守包括政治規則在內等各方面行為規則的基礎性道德。真話一經說出，就對說出真話的人形成道德約束。所以，政治公開化確定無疑地要成為民主化政治的前提和基礎。共產黨喜歡暗箱政治，且至今此心不改、矢志不渝。但是，這並不表明共產黨不知道這種道德約束的存在。在此，倒是用得上共產黨官員用以自我解脫的一句話：“共產黨員畢竟也是人啊！”

實際上，中共在運用這種道德約束方面堪稱是做得最好的。這裏面當然少不了“深入細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引蛇出洞”、“正面引導”、“獎懲結合”、“團結一大批、打擊一小撮”等權術手段的應用，但是，那些沒有按黨的要求表態的人，在表態後那種生不如死結局的“負面”示範，才是更為關鍵的。有了這種示範，共產黨所謂的“絕大多數人”，在趨利避害的生存本能壓力下，一定要選擇最適合其生存的表態內容和方式。並且，這種表態人人為之，誰也不能代表誰，所以，是以最自我的方式表達出來的。自我態度一經表達，就產生了一種對表達人的道德約束，即表達人必須按自己所表達的內容去做，否則，“不道德”、“缺德”就是對其基本評價，且不論其政治後果。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很難作到“兩全”：既順從了本能，又不違反道德。做到“兩全”，只有一條路可走，即“說一套，做一套”，或如共產黨所言：“打著紅旗反紅旗”。而這又是共產黨給必置之於死地的政治上的敵人所貼的標簽。況且，如果一個人想超越本能、或是反悔和違背自己所公開表達的非自我的內容，那麼，首先必須毀壞的就是自己的道德：公然地表裏不一，公然地展現自己在作選擇時的投機主義行為。這時，共產黨就會說：看啊，這樣的人連起碼的道德都沒有，遑論其他？而那些“一如既往”地“說什麼”就實踐什麼的人，雖按黨的要求作到“表裏”如一了，但其道德感卻早已被摧毀殆盡，一任道德淪喪下去。

於是，在中國大陸，政治取代了道德，道德也泛化成政治。至於人所應共有的基本道德則不見了。再者，共產黨在摧毀人的道德方面，可謂是“從娃娃抓起”的。幾十年來，共產黨總是毀人不倦地向孩子們灌輸“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和“愛黨”等觀念。在孩子們不諳世事時就使其在各種公開場合表達此類思想，直至成人。如果某一天你忽然有了“反黨”的念頭，那麼，你的道德就成問題了……幾十年來，共產黨所謂“民意基礎”就是這樣形成的，它的合法性也就是建立在這種“民意基礎”之上的。

再者，這種運動式的社會動員方法，是不允許有人保持沈默的。在人人表態、人人過關的情況下，沈默就意味著居心叵測的反對，而反對則意味著沈默者註定要失去生存的基礎和保障。這樣，在中國，稍有道德感的人，往往在生存本能和道德準則的雙重擠壓下畏縮了，普通中國人的道德就是這樣被徹底毀壞了。

現在，反對法輪功的“百萬人簽名”活動，以及方方面面一齊聲討法輪功的人造景觀，都不過是共產黨毀壞中國人道德的又一個過程。目前，按中共的部署，人們被要求公開表態“反對”什麼、“打倒”什麼。不過，也許就在不遠的將來，人們又會被要求公開表態“擁護”什麼、“效忠”什麼。那時候，說不定也有什麼“百萬人簽名”甚或“億萬人簽名”活動，只不過，每個人的名字是簽在某封“效忠信”的下面而已……

中共需要的是無生命無意識的“鋼鐵”，而不是有主見有道德的人。因此，在中共所構建的煉獄中，中共所需要的“鋼鐵”被源源不斷地煉出來了，而中國人的道德也就是這樣被從根本上毀壞了。


發稿：2001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