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聲

【明心網】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The sound of silence》

我還能夠寂靜下來嗎？最近我常常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我想，我所以這樣問自己，可能是基於以下兩種原因。其一，最近我的生活太過喧囂，大多數時候，我幾乎會忘記自己的存在，我試圖在寂靜中找回自己；其二，我希望自己能找一個人來想念，而這種想念的滋味，我以為，唯有在那寂靜的時光裏方可以品味得真切。

生活，漸漸成為了一種來來回回匆忙地奔走，所以，找個安靜的時間來想念，有時候竟成為一種奢侈。盡管如此，我以為還需尋找。那麼，已經很久了嗎？為什麼有些感覺竟開始變得有些遙遠和陌生。比如一個朋友。比如一段文字。比如一曲熟知的音樂。我有多久沒有握過朋友的手了，我有多久沒有觸摸過一段文字了，我又有多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飄浮在無邊無際的音樂聲裏了。細想想，其實並不是很久，再細想想，便有些心悸，原來，心靈的荒蕪竟是這樣快的一件事。

很久不見的老朋友，看到我格外高興，但他卻只是輕輕地擁抱了我一下，然後留給我一個淺淺的微笑。在這種淺淺的微笑裏，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安靜，我聽到了一些從心靈深處傳出的回音，我想我可能是被一種瞬間的溫暖所擊中了，所以竟意外地有些感動；很久沒上QQ了，一打開，便收到無數條留言，也不過是一些淡淡的的問候，卻讓我莫名地有些感動，原來渺小如我，在這個世界依然有很多熟知的或者陌生的朋友在想念著我，這種被人想念被人牽掛的滋味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是的，我還能夠感動，這是一件多好的事，至少證明我的心還有寂靜的可能。生活中能讓我們感動或者傷感的東西已然越來越少了，而感動和傷感，都需要一顆能夠安靜下來的心。當我感動，當我傷感的時刻，也許正是我和心靈最貼近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有多少時間可以和自己的心靈真正近距離地交談，更多的時候，最近的心靈往往卻成為最遠的距離。或者，我們缺少的不是時間，不是某個可以讓我們感動的故事，而是某個時刻的寂靜。

在寂靜中聆聽鳥鳴，聆聽花開花落，聆聽光陰流逝的聲音，一切隱沒的、遙遠的、最深處的東西都在寂靜中漸露崢嶸，一切浪漫的、樸實的、繁華的、細小的，都如同文字一般瑣瑣碎碎安安靜靜地呈現。生活需要咀嚼，人世間一切的庸俗、淺薄、虛偽、貪婪、絕情、喧鬧、都在寂靜中一一過濾。寂靜如同一汪清水，洗凈的是生活的蕪雜，洗清的是心靈的汙垢。

在寂靜中懷念在寂靜中閱讀在寂靜中任心靈肆意遊蕩。未必是為了一種刻意的思考，也無意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怎樣崇高，只想在寂靜中從容地對視自己，審視自己的人生或者想念一個人。懷念某個陽光的午後，那種在寂靜中閱讀的滋味，坐著或者躺著，手中是《簡愛》，或者是《百年孤獨》，或者只是幾行清新的小詩。於是，悲傷、喜悅、聚散、離合，象一朵朵綻開的花，淺淺的顏色，淡淡的香氣，似乎永不消散也永不零落。懷念曾經的年少時光，所以，某個尋常的日子裏，也會找個安靜的時間放一曲《The sound of silence》，然後跟著一遍一遍輕輕地哼著，The sound of silence……然後，用上整夜整夜的時間，翻看一些老相片，一頁一頁，一張一張，每張照片背後都是一段美麗的故事，每個面容都讓我懷念，而往事就這樣點點滴滴地象咖啡一樣溶化了開來。

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世界。現實的或者理想的，喧囂的或者寂靜的。現實總是和喧囂為伍，於是現實總是會讓我遺忘很多東西；理想總是在寂靜的時刻浮起，於是理想總是能勾起一些沈寂多年的心事。也許，生活就是這樣，常常被分割得如此分明。我們選擇現實，卻註定在某個時刻失去了理想，我們出沒於喧鬧，卻註定在某個時刻失去了寂靜。

倘若生活已然沒有了寂靜，我想，日子定然會黯然失色很多。如同那首《The sound of silence》，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在這寂靜的聲音裏，幻想悄悄潛入，在夢中播下了種子，深深映在我腦中的幻境依然隱現。是的，美麗總是在寂靜的時刻方能顯現，幸福總是在寂靜的時候方能體味，情感總是在寂靜的時刻方能沈澱，夢想總是在寂靜的時刻方能重現，心靈總是在寂靜的時刻方能凈潔。

寂靜中的懷念，是懷念最好的姿態，寂靜中的聲音，是心靈最真實的聲音。

發稿：2005年1月3日    更新：2005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