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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大綜合癥”——為網吧的權利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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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寐

【新生7月2日訊】2002年6月16日北京一網吧發生火災。官方媒體報道說:是日淩晨2時40分左右,北京海澱區學院路20號院內的一家藍極速網吧發生火災,火災造成24人死亡,13人受傷。警方調查的結論是:這場火災是兩名未成年人因泄私憤故意縱火所致。顯然,這是一起簡單的刑事案件,盡管其結果是悲劇性的。然而,生命悲劇之上一場政治鬧劇同時上演了。

北京市市長劉淇當天宣布,該日起,北京市所有網吧都要停業整頓。劉淇表示,北京今後不鼓勵網吧的發展,不再審批開業證件,在整頓期間各部門重新修改管理法規。隨後,這場整頓運動迅速推向全國。中新網北京6月28日消息:文化部、公安部、信息產業部、國家工商總局今天下午共同宣布,從7月1日起,將聯合開展"網吧"等互聯網上網服務營業場所專項治理行動。此一行動將持續到8月31日,為期兩個月。期間要求各地一律停止審批新的“網吧”等互聯網上網服務營業場所,也不得審核批準先有“網吧”等增添或更新設備。

藍極速網吧火災成了官方關閉整頓全國網吧的事實根據,官方封網的“補充理由”是,“據公安機關的統計,北京市現有的2400多家網吧,其中開業手續和證照不全的網吧約2200多家。”而這種現象在全國具有普遍性。“根據中國文化部的記錄,目前中國有超過20萬個網吧,但只有4萬6000個網吧依法登記。”

如果說6-16慘案震驚世界,而隨後北京政府的關網行動則讓世界欲哭無淚——最大的悲劇是對悲劇的利用,遺憾的是,我們每次都是“禍不單行”的“雙重悲劇”的見證人。

一、政府淩駕於法律之上

法律的道德原則是正義,而法律的邏輯原則是理性。北京政府的整頓行動不僅違反了法律的“自然正義”,也踐踏了法律的邏輯理性,而這二者,無論是作為中國法律的粉飾性原則,還是規範性規定,都不同程度地予以了確認。易言之,北京政府因6-16慘案而采取的整頓關閉網吧是不正當的手段,這是政府淩駕於法律之上的典型範例。

網絡的興起在20世紀末實現了“公共領域”的革命性轉型,這一技術進步被視為上帝對人類的恩典,只有最落後最保守的力量才對信息自由驚恐萬狀。毫無疑問,“網民的權利”是“市民權利”在當代的特別表現形式之一,它在法律上的正義性完全適用於啟蒙時代以來的所有人權觀念。換句話說,上網自由、組織網吧是公民的天賦人權。政府是為個人自由服務的,它的存在不是要限制上述自由,而是為上述自由的實現提供服務。在網絡自由(包括上網自由和組織網吧自由)方面,管的最少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任何對信息交流的管制都是不合法的,也是對個人理性和個人責任的蔑視。在這種意義上,網吧的“市場準入”,或者說政府為網吧設置各種許可證制度,本身就是不符合法律正義的。而政府壟斷許可證,不僅是意識形態的自衛要求,也是權力組織腐敗的自利要求。我們的結論是,如果網吧的手續不全,出路是政府減少手續,而不是關閉網吧。換句話說,信息管制本身就是不合法的。與此相關的,根據新華社的消息,北京這家網吧發生事故的時候門鎖著,窗戶也都被鐵護欄封住,起火後,網吧裏面的人沒有通道逃生。鎖門的原因是業主擔心警方突然檢查。我以為,“警方突然檢查”這種司法行為本身就是值得“檢查”的。這種檢查及檢查的對象都缺乏充分的法律支持。在一定意義上,不僅是政府制定的許可證制度限制了中國網絡的健康發展,也是政府的行政失範間接制造了這場悲劇。

此外,所謂政府要幫助人們識別“有害信息”等等說詞同樣是荒謬可笑的,如果政府也是人組成的,我不知道憑什麼“那些人”比我們“這些人”更有道德感和理性能力?走開,國家,我自己更能夠也更願意為自己負責。所謂網吧裏的“不健康信息”,這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判斷——因為這種信息在辦公室和家庭以更大規模在泛濫——我們是否因此應該消滅家庭和集體辦公呢?

這事實上涉及到了法律理性的問題。“不健康信息”是“偶性事件”,而信息自由是“普遍性事件”,而法律是以普遍性事件為對象的。或者說,網吧發生火災是“偶性事件”,它僅僅是法律的對象,但不是法律本身,它是事件,不是規範。然而,北京通過“藍極速”而株連全國網吧,就是把偶性事件上升為法律,這是一場對法律的謀殺。此外,仍有一定比例的“合法經營”的網吧,那關閉它們的法律根據何在?在關閉其間發生的經營成本(如房租、工資)由誰來承擔?而此前政府又根據什麼向它們征稅,而征稅後又向它們提供了怎樣的服務?“市場經濟”在這樣一個簡單的案例中就變成了赤裸裸的謊言——中國的民營企業什麼時候能有安全感?權力的自私、獨斷和傲慢是市場經濟的最大敵人。

最後,在邏輯上證明這場違法運動的荒謬性是簡單的。嚴格來說,藍極速網吧也是這場悲劇的受害者,縱火犯和它沒有任何聯系。政府現在把受害人看成了犯罪人。更荒唐的是,所有網吧更和此案無涉。舉例說來,我們不能因為某一餐館發現了投毒案件而讓全國人閉嘴,也不能因為發現某地方政府集體腐敗而關閉全國的政府。那麼,如此荒謬絕倫的舉措是如何大行其道的呢?是來自政治愚蠢嗎?不,它來自一種生存恐懼。易言之,這是“十六大綜合癥”的癥狀之一。

二、關網鎖國與“十六大綜合癥”

90年代以來,“敏感時期”和“穩定壓倒一切”一樣成為中國政治生活中使用最頻繁的詞匯。同樣可笑的,“敏感時期”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出現的越來越頻繁。當然,最敏感的時期無疑是權力更替時期——我把“十六大”以前這一敏感時期裏發生的權力體系一系列的政治自衛反應稱為“十六大綜合癥”,這些癥狀包括對穩定的強調、通過運動“強化法制”、對領導人的吹捧、控制宣傳、各種獻禮工程——而封鎖網絡和關閉網吧,無疑是“十六大綜合癥”的癥狀之一而已。

當然,威權國家在任何時候都對信息自由充滿敵意,但權力繼承危機是威權國家最大的政治危機(或頑癥),因此在這樣的一段時間裏,無論是出於對權力的留戀還是對黨內外反對派的警惕,或對政治動蕩的擔心,在政治上消滅一切雜音成為政治工作的“重中之重”——越是對權力繼承或逾期保護缺乏自信,對信息的控制就越“堅決”。權力繼承危機是不僅是意識形態危機,也是個人終身制的危機。這種雙重的合法性危機產生了“把一切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這種政治努力。

我們先看看這則消息:

中新社北京六月二十八日電 (記者 朱大強)中國公安部政治部主任孫明山今天在這裏強調,當前,各級公安機關要堅定不移地把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政治穩定置於各項工作的首位。孫明山要求說,各級公安機關要嚴厲打擊境內外敵對勢力、敵對分子和“三股勢力”的滲透、顛覆和破壞活動,進一步深化與“法輪功”邪教組織的鬥爭,積極預防、妥善處置由各種人民內部矛盾引起的群體性事件。要繼續深入推進嚴打整治鬥爭,以打黑除惡為龍頭,進一步加大對黑惡勢力的打擊力度,積極開展專項打擊、整治行動,增強人民群眾的安全感。要繼續堅持打防結合、以防為主的方針,把治安防範和管理置於更加突出的位置,積極探索打防控一體化的工作機制,全面提高公安機關駕馭社會治安形勢的能力。

我們從這裏不僅看到了中國“穩定”或“小康”的真相,也看到了一種根深蒂固的政治焦慮。這種焦慮還不僅僅是恐懼,也包含這權力對盛典或禮儀的偏愛——“政治盛會”需要全社會的矚目或回避,這也是皇權時代相關禮儀的繼承,同時也是對現代極權主義某些政治儀式的模仿。

不過,禮儀和控制在極權主義早期更具有進攻性,而在後極權主義時代則更具有象征性或自衛性。在這裏,自慰壓倒了論戰,恐懼壓倒了炫耀。同樣,至少到目前為止,政治宣傳對互聯網的利用熱情遠遠不如政治恐懼對互聯網的敵意更強烈。

不理解閉網鎖國與“十六大綜合癥”之間的關系,就無法理解“藍極速效應”。事實上在6月份——完全可以稱之為“黑色的六月”——中國的事故災難又創了新高,但沒有一起案件讓官方如此重視。這說明了什麼呢?

這裏的統計仍然是不完全的,但為什麼官方媒體沒有同樣認真傾聽這些哭聲?

首先是臺灣空難壓倒了中國大陸的空難——到現在為止中國民眾仍然不知道大連空難的原因和處理結果。接下來的悲劇同樣觸目驚心:
  
南方網訊6月13日晚11時許,成都發生一女孩被卡車拖行近10米慘死的惡案。

鳳凰網六月十五日報道:暴雨引發的嚴重洪水災害,已造成中國近三百人死亡及數百人失蹤,數十萬人無家可歸,這場災難目前還沒在擴大。

鳳凰網16日消息,天津劉房子地區發生嚴重爆炸,傷亡不清。
 
中新社北京21日電:雞西“六·二0”特大礦難中已有一百一十一人遇難,四人下落不明。

《華商報》23日報道,山西省繁峙縣義興寨一金礦礦井在6月22日發生的爆炸事故,當局初步調一金礦至少有46人在日前一次事故中遇難,其中多數是陜西籍礦工。但礦方向上級匯報時稱,僅有2人死亡4人受傷。

羊城晚報6月24日消息:廉江市安鋪鎮小百樂發廊發生特大火災。至少有九人在火災中喪生,十多人受傷。

  新華網石家莊6月26日電(記者 王金濤) 河北省蔚縣由於山洪暴發引起的煤礦傷亡事故,至少造成26人死亡。

  中新網福州6月30日消息:30日淩晨1時左右,福建省安溪縣劍鬥鎮後井村發生特大山體塌陷民房倒塌事故,死亡10人,其中有四川民工6人,村民4人;傷22人,其中重傷2人。
……

顯然,根據北京政府的邏輯,上述任何一起案件都構成了“全國整頓”的理由,就象煙臺海難、南昌幼兒園大火、南丹礦難等都構成“全國整頓”的理由一樣。然而,政府只關心他們“該關心”的事情。問題在於,這種關心不僅侵犯了基本人權,違法了它自己公布並打算讓全國人都遵守的法律,也向世界展示了一種合法性的貧困和政治精神病癥。

這種精神貧困當然不僅僅屬於權力世界,整個社會以特有的犬儒參與了這場民族自侮。首先是象《南方周末》這樣的媒體連篇累牘地為關網提供“網吧少年”這樣的幫閑文章,其次是被關閉的網吧(全國至少20萬個有理性、有知識的公民吧?)集體鴉雀無聲——每天上網並自炫於網外群氓的知識精英們呢?世界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我正要為網吧的權利辯護的時候,總是想起了秦始皇活埋趙國降卒幾十萬於長平的場面——那地面上是萬裏無雲的永恒寂靜。我也想起一句這樣的話:普魯士專制制度是德國民族內心怯懦贏得的懲罰。

(2002年7月1日星期一)

--轉自“不寐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