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於工廠汙染造成“癌癥村”

秦嶺地區有個小村莊1974年首次出現一個木匠李延福(本文所有名字都是音譯)死於癌癥。隨後，他的鄰居、中年婦女孔倩花也在秋收之前去世。三個月之後，種植麥子的農民馮臣田也去世了。 這個名叫龍崗的村子當時接連幾個村民死於癌癥，幾乎沒有引起人們的疑心。但隨後二十七年，全村幾乎每家都有人死於癌癥，並且是老年人和年輕人都可能罹患癌癥，各種毒瘤都在蔓延：肝癌、肺癌、食道癌和胃癌。有的一家幾口人被毒瘤吞噬生命，包括夫妻、兄弟姐妹，還有一家父母加兒子
三口。

每當有人去世，陜西省華縣的這些村民就要問他們村子為什麼要受苦而其它鄰居村莊似乎沒有受到影響。有些村民私下談論古老的咒語。有些人逃離世世代代居住了幾百年的家鄉，有些父母催促子女趕快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華盛頓郵報》發表文章說，直到最近，村民開始懷疑他們痛苦的根源可能是下面山谷裏的幾家工廠噴出煙霧的高煙囪。

文章說，隨後發生的事情顯示公民社會正在出現活力--個人和團體試圖在共產黨控制的國家政府之外運轉。但也顯示中國公民在極權政治制度統治下所能發揮作用的限制。

一名當選的村長散發呼籲書。一名年輕記者不顧總編輯反對前去采訪。一名環境學家自願搜集土壤樣品。一名獨立思考的科學家在樣品中發現致癌物質。最後，全能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一名委員註意到這個問題，命令調查。

但是，什麼都沒有改變。龍崗下面的工廠繼續開業，村民繼續死亡。

龍崗村六十三歲的王海朝說，“這麼多人都去世了。他們原來都很健康，他們都是那麼快就死了。”他的妻子五年前死於肺癌，他的子女都搬走了。“我們很憤怒。但我們能做什麼？我們沒有辦法，因為我們沒有權力。” 郵報的文章說，初看起來，龍崗村的村民不像汙染受害者。在秦嶺地區這片土地上，人們在肥沃的梯田上種植玉米和小麥。核桃和橘紅色柿子掛在樹上，野豬晚上光顧農田。

但在村邊，村民可以看到北部山谷裏面四座工廠：兩家化肥廠、一家無線電廠和一家鋼廠。無線電廠屬於軍隊，其余三家屬於地方政府。第一家工廠建於六十年代末期，最後一家建於八十年代。當初，村民非常歡迎這些工廠。對於他們來說，工廠裏有工人，附近的工人就等於他們農產品的顧客。

但現在，人們有了不同的觀點。他們談論的是那些煙囪和釋放到空氣中的有毒物質。他們爭論風向和龍崗的位置是否處於汙染的通道上。他們在問：土壤中那些砷和鉛的高含量來自何處。

四十歲的李昂勞說，“早上，你可以聞到空氣中的味道，有時可以看到地上有灰塵。那太可怕。如果你現在病了，你知道那就是癌癥。”李的父母已經都死於癌癥。

根據龍崗村的記錄，1974年生活在那裏的一百五十九名村民中這些年來已經死去五十九人。三十六人死於癌癥，占死亡人數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對比之下，簍近龍崗的一個村莊過去三十年來只有兩人死於癌癥。就全國來說，癌癥占農村死亡總數的百分之十五到十九。

據《華商報》10月29日報導，經中國地質科學研究院地質研究所現代生態環境地質研究中心林景星教授等專家對采自龍崗村的飲用水、面粉、豆角、土豆、柿子、土壤、巖石等樣品分析研究後發現，這個村所產面粉含硒量低，並受到鉛、砷、鋅、鉻四大劇毒元素汙染，是致癌原因之一；豆角也受到嚴重汙染，鎘含量竟為標準值的五點三倍；該村的全部土壤均受汙染，主要汙染的劇毒元素是鉛和砷；該村村民頭發中砷的平均含量明顯高於參照標準。專家認為，由於人為的地質活動，造成砷、鉛和鎘三種元素的遷移富集，汙染了當地的生態環境。

《華盛頓郵報》引用中國研究人員的話說，龍崗村的問題並不屬於唯一的。過去二十年來經濟快速發展幫助數千萬農民的擺脫貧困，延長壽命預期，減少嬰兒死亡率。但也造成巨大的環境危機。中國屬於世界上水和空氣汙染最嚴重的國家之一，它也是剛剛認識到汙染對於公眾健康的危害。

中國研究人員在部份城市和村莊發現，汙染同高比例癌癥、肺病、腸病、流產和出生缺陷的發病率都有關系。1999年一份政府報告估計，中國水和空氣汙染每年造成健康損失超過四百六十億美元，占國內總產值的將近百分之七。

發稿：2001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