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沒有病的權利

這裏的中國人指的是占中國人口絕大多數的工、農為主的中、下層民眾，不包括黨官和大款。

沒有錢，黨辦醫院是見死不救的！

貧窮的中國人，有病沒有錢醫，因此也就沒有生病的權利。中國的黨和政府把人權理解為主要是生存權。有病沒有能力醫是會死人的。人死了生存權也沒有了。所以，絕大部份中國人沒有生存權的保障。

諷刺的是，世界上最強調人權就是生存權的黨統治下的人民，是最沒有生存的權利。

據我所知，全世界的公立醫院都是以救死、扶傷、治病、卻痛為宗旨的。唯獨我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代表人民最高利益的黨領導下，出現「醫院診門八字開，有病無錢莫進來」的獨特怪現象。黨的公立醫院以牟利為目的，是舉世獨有的、中國特色的國情。黨辦醫院，除了能自力更生不用國家供款、醫務人員可以「高薪養汙」外，還有余利大興土木。

一個重傷垂危的人被擡進醫院，第一件要辦的事是：交上一萬元按金，然後才有資格談醫。沒有錢的就回給你一個字：「等」。「等」是什麼意思呢？等的結果，一是等到你交錢，二是等到你死了還沒有輪到醫你。在黨的醫院，沒有錢就見死不救。這是是正常的現象。黨的醫院大門雖然沒有貼著、但在人們心中早已明白它掛著那麼一塊無形的牌子：「狗與窮人不得進入」！沒錢也救的，是那些權字號人物或為了完成「政治任務」。我有一個親戚跌斷了腳不敢進醫院而跛了。一個月入千元、患心臟病的、當教師的同學，需做心臟搭橋手術，沒法交出6萬元按金。他說，現在能做的是，當作自己沒有病就是了；最好是沒有痛苦地突然死亡。不要累及家人，是他的唯一的願望。

也不是交了按金就可以安心就醫。比如，你交了一萬元按金，住了幾天醫院，醫生再也不給你開藥了。一問之下，原來每一個病人都有一份檔案，記錄著你的消費狀況；一但檔案顯示你的按金用完了，藥也就停止開了。

上面說的是「合法的」，是按著黨的政策辦事的，是全國性的。還有非法的勾當。

如果你有一個家人住院待作手術，有件事萬萬不能忘了：送人情（紅包）。你有病人要作手術，你自然會知道哪一位是操刀大夫，哪一位是當值護士，連哪位是在病房打雜的也自然會知道。知道了，你當然可以不送人情（紅包）──如果你心理上不會受到哪個大夫可能多切一刀、少切一刀、或切得不是地方的話，也不擔心家人住院期間受到遭窒的話。不過，幾乎沒有人可以免除這個心理壓力。沒聽說過有人膽敢不送人情的。有些醫務人員的人情收入高於工資獎金福利。是不是全國都如此，我不得而知。它不符合黨的政策則是肯定的。但黨和政府不追究，也是肯定的。

我曾經和一個外科醫生談過這些問題。她說：並不是醫院或醫生要如此做，而是黨的政策規定，醫院采用「以藥養醫」的自力更生政策；政府不給錢，我們不這樣做怎麼可以活下去？！意思就是說，造成這種罪惡性的醫療狀況，根源在黨，他們醫務人員也是受害者。我想，罪惡根源在黨，我同意；但醫務人員也是受害者，就值得懷疑了。一個利用黨的政策「趁病打劫」者，一個見死不救、失去了起碼的醫療道德和人性的醫務人員，一個公然收黑錢的公務員，也算是受害者，這是什麼世道？

我把我的想法和朋友們說了。還是我那位心藏病等死的同學看得透徹。他說：何必那麼認真呢？醫務人員「趁病打劫」，又不是獨有的社會現象。就算是我們的教師吧，獎金比工資高。獎金從哪裏來？還不是從名堂多多的什麼贊助費之類得來的。用你的話說，我們不也是在「趁教打劫」嗎？你想一下當今世道，有哪一個行業不是「趁Ｘ打劫」的呢？不能「趁Ｘ打劫」者──例如一些產品沒有人要的工廠等的工人──，只好捱苦、甚至下崗了。

我想，他說的也在理。現在不是明擺著人們見怪不怪的城市人對農村人的「趁戶打劫」，以及黨官對百姓的「趁管打劫」嗎？你要生存嗎？「趁Ｘ打劫」吧！

我們的整個社會就是這樣一個「趁Ｘ打劫」的社會！（2001年1月7日於中國某地）

(選自民主論壇)

發稿：2001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