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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杂谈:文明的刺客——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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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雄

嫉妒是一种使人沮丧的情感,天然有着贬低人类尊严的居心和能量。嫉妒虽然不致于被视为某项罪行而遭绳之以法,充满忌惮的人类仍把它看得比寻常罪行更可恶、更不可赦。一个人也许会坦然承认自己的杀人罪,但对自身的嫉妒心却常效金人缄口,至死不语。作为一项高悬的人格禁令,嫉妒对人性的羁绊、约束和震慑是如此厉害,以至人们习惯于将它视作地狱的情感,即便它从来只在人间蔓延。此外,不管人们如何地标榜高尚,推崇仁恕,张扬潇洒,嫉妒总像讨厌的痔疮一样,有着普遍性。我们固然可以借助道德上的修炼对嫉妒加以抑制、引导或升华,但说到杜绝,则和大荒山无稽崖一般渺茫。在试制过原子弹的荒岛上依旧有生生不息的鼠辈出没,同样,在一颗公认高尚的心灵里,依然有顽劣的嫉妒心,如小荷微露,薪尽火传。

嫉妒象一个窥视者,似乎永远躲在阴郁的窗帷后面,用忿忿的牙齿咬破舌头,以展示心灵的出血过程。嫉妒是寂独的,它找不到一位可供剪烛西窗的倾诉伙伴,注定与自身形影相吊;它无助的双手只能抱住自己,而这份自我拥抱又加剧了灵魂的哆嗦。嫉妒像一场吴刚伐树般的苦役,具有无法自娱、无力终止的属性,当它成为一种自爱,又恰恰生出刺猬式的窘境,即:嫉妒者对自己的安慰性摩挲几乎每次都会同时构成自虐性伤害。嫉妒是邪恶的,它长着一双刺客的眼睛,蛰伏在人性的渊底。虽然嫉妒本身意味着某种不甘雌伏的弱者意识,但它又明显氤氲着若干同归于尽的气氛,迫使我们“战战兢兢,日谨一日”,体会它的可怕。嫉妒者常常像一位披发跣足的女巫,在我们背后划出道道圆弧。

应该把“该隐的猜忌”看成一项人类学上的事实(按:“猜忌”固不宜与嫉妒混为一谈,但这里的“猜忌”则恰恰说明了嫉妒的激烈)。发生在那两个远古同胞间的谋杀(可对照《史记·五帝本纪》中倨傲的象对其胞兄舜的加害),除了告诉我们嫉妒的荼毒能力可以如何惨烈外,还表明了它的古老:一种原欲,它在人类第一个儿子身上就得到了昭彰的显现。西谚“嫉妒永不休假”,也恰切地说明了嫉妒的韧性。嫉妒像一个饕餮的食客,为了伺候自己的贪婪,它往往置脾胃的康泰于不顾,它甚至会在并无必要的时候峥嵘出世。小马塞尔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姨妈,“她固然真心实意地爱我们,但她也愿意为我们的夭折而痛哭”(《追忆逝水年华》Ⅰ,第118页)。奥斯曼帝国的真正奠基者穆罕默德二世曾经为了求得心理平衡而用匕首刺死自己的爱妃,摇滚巨星列侬也尝到了崇拜者射来的子弹。尼采看到有些老人“并不想要孩童,他嫉妒他们,只是因为他已无法再成为孩童”。大凡强烈的欲望都长着四只蹄子而不是两只脚,带有相当的躁狂性和盲目性。
  
作为一种情感菌体,嫉妒最易在兄弟姊妹邻里同事间得到繁殖和播衍。诗人莱蒙托夫在小说《当代英雄》中借主人公毕巧林之口说道:“两个好朋友中总有一个是主人,另一个是奴仆。”奥地利杰出的社会学家赫·舍克则说得更为明确:“在一起相处的人,总可能是一个嫉妒者,而且关系处得越近,就会嫉妒得越厉害。”(见《嫉妒论》中译本第3页)当然,我们得把夫妻除外,亲子之情除外。一般说来,要消除竞选失败者对成功者的嫉妒则不太可能,前者显然会认为:他哪点比我强,若不是……

显然,嫉妒既是普泛众生的人性景观,它就势必会在文明的演进过程中挥发自身的影响。嫉妒者的格言是:“上帝总是用闪电击中最大的动物,最大的建筑,最高的树木。”任何独标高格的行为或成就都得冒在毒日头下被睽睽众目轮番拷问的危险。“枪打出头鸟”、“锤敲出头钉”成了人们处世的“警告”。人们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生怕成为他人嫉妒的对象,然而自己心底的嫉妒火舌却时时准备着扑向猎物。

一个嫉妒的社会,必然是一个人人狐疑、彼此猜忌、互为敌手的社会。嫉妒像一个多方掣肘的千手巨人,使人人不思进取、使社会病态恹恹构成它的本质属性。从一个民族的嫉妒含量中我们可以测知其文明的程度。

嫉妒,它的确是文明的刺客,除非我们首先把它刺伤。

(摘自《嫉妒论》[奥地利]赫·舍克著,转载自书屋,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