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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全面抗戰史實全景大澄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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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學者

【明見網10月22日訊】武漢會戰

日軍在徐州的報復作戰撲空,天皇和陸軍部更加惱怒,決心集中大軍進行一場規模空前的大進攻,以攻占蔣介石在中原的大本營武漢。

日軍大本營的戰略方針是:華北、華中日軍,在追擊從徐州突圍的國軍主力時,在行進中轉進並展開為武漢會戰。即:華北派遣軍以一個軍的兵力沿長江由東向西仰攻武漢;華中派遣軍全力沿淮河由東向西推進。華北方面軍在攻占鄭州之後轉鋒南下,與華中派遣軍主力合攻武漢。其總的戰略意圖是:“以兩軍主力由北方席卷漢口。”

華中派遣軍總司令煙俊六大將根據大本營的戰略意圖,以一部兵力配合海軍艦隊,從長江水路進攻,另一部兵力(參加徐州會戰的日軍南路兵團)尾隨從徐州突圍的國軍,向皖省淮河流域的蚌埠地區追擊(集結)。華北方面軍主力第2軍,則從徐州附近掉轉頭來,沿隴海鐵路南側向鄭州方向撲來。

舉世矚目的武漢大會戰從此拉開序幕。

蘭封城下

5月中旬。

華北日軍第14師團二萬余眾,分乘數百輛戰車、汽車和大炮牽引車,在師團長土肥原中將的指揮下,幾天之內連陷內黃、儀封、野雞崗、楚莊等地,卡斷了隴海鐵路線,兵臨蘭封城下。

日軍此舉,原本為配合徐州會戰,切斷徐州中國軍隊之西面退路和阻止第一戰區軍隊增援徐州。卻不料釀成與第一戰區的一場大戰,並轉變為武漢會戰之序幕。

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上將以為日軍將南犯,令一戰區第一兵團總司令薛嶽將軍率第74、第71、第64、第八等四個軍,以及第三集團軍和新編第35、第88兩師等部隊,前出蘭封地區阻敵。雙方在蘭封東北地區展開激戰,相持不下。

5月26日。

蔣介石從武漢北上,親赴鄭州第一戰區長官部,指揮北線作戰。蔣介石同時帶去兩支精銳之師增援蘭封會戰。一為桂永清中將的第28軍,第二為第200師副師長邱清泉少將的兩個裝甲兵營組成的突擊軍。

這桂、邱二將都曾到德國軍校留學深造,受德軍戰略思想熏陶特深,且都年輕氣盛(桂永清時年三十八歲,邱清泉三十六歲),常被人們稱為“德國將軍”。兩人更有多年深交,親密無間。

邱清泉是在南京會戰後才到第200師任職的,這是一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鐵甲戰車部隊。現在,他抖擻精神,披掛上陣,率領他那點可憐的裝甲戰車隊伍,會同桂永清第28軍那浩浩蕩蕩的步兵縱隊,向蘭封開進。

當時,土肥原第14師團已被薛嶽兵團和商震集團軍三面包圍。前敵總指揮薛嶽準備將其徹底殲滅,再揮師東進,殲滅魯西豫東地區之敵。他令桂、邱部隊接防蘭封城及附近陣地。

桂、邱二將來到蘭封城,原守城的第71軍軍長宋希濂將軍向他們介紹敵情和友軍情況。當宋軍長說到敵軍憑其機械化裝備,極其兇悍時,兩位“德國將軍”都很不以為然,桂永清劈頭打斷宋軍長的話頭,說:“小小的幾萬日軍算得了什麼?”

宋希濂道:“是嗎?可不能輕敵喲!”

邱清泉不屑一顧他說:“那你就看著我們來打它個落花流水吧!”

宋希濂見二人如此輕敵,口出狂言,不覺哈哈大笑,“很好,很好!下面就看二位德國將軍的了!但願你們打個大大的勝仗!”

邱清泉在城裏待了兩天,覺得憋得心慌,手癢癢的,老想著用他的戰車與敵人大幹一仗。這天早飯後,邱親自開車,帶了八輛裝甲搜索車和坦克戰車,想到城外去溜達一圈。桂永清也派出一支二三十人的步兵小隊,跟在邱清泉的鐵甲車屁股後出城搜索。

邱清泉帶著步坦隊伍出了蘭封城,望東北方開進,出城約十裏路,突然發現一支由騎兵和步兵組成的日軍搜索隊,人數在一百人以上。

“德國將軍”一見敵人,頓時渾身熱血沸騰,大喊:“嗨!希特勒!給我沖!”

頓時,鐵甲戰車猛然開火,機關槍、戰車炮一齊怒吼,打得日軍團團亂轉,還沒待敵人摸清眉目,邱清泉的鐵甲戰車就沖了過來。日本軍的東洋戰馬的馬腳桿雖然強健,但到底還是沒有邱清泉的戰車的鐵輪子硬火。

少數幾個日本騎兵倒是狠狠打著馬屁股沒命地逃,而那些步兵便盡都成了邱清泉戰車上機關槍掃射的活靶子。

這到底應該算是一次真正舒心的追擊。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八輛戰車開足馬力任其飛奔馳騁,機關槍、大炮不停地吼叫。

但是,好景不長。正當邱清泉高興得忘乎所以。指揮戰車乘勝追擊了七八裏路,就被日軍給堵住了。

日軍的援兵趕到,擡出幾桿大炮,對著鐵甲戰車嘎轟嘎轟的狠狠打。

雙方對峙著開了一陣炮,邱清泉只好下令得勝收兵。

桂永清,邱清泉立即將這次小小的勝利誇大為“蘭封大捷”,電告在鄭州督戰的蔣介石和一戰區程長官。

蔣介石見報,喜得臉龐變形,覺得這桂、邱二人為他爭了氣、爭了光,真不愧為他精心裁培的鐵衛士。

此時,薛嶽正指揮各路大軍對重圍中的土肥原部發起總攻,意在全殲此敵。重圍中的日軍亦拼死突圍,皆被國軍堵住去路。

5月23日夜。

土肥原部一個旅團,在其大批戰車、大炮支援下,對桂、邱兩部實施突襲攻擊,蘭封守軍措手不及,日軍攻占蘭封城,撕開了一道口子,薛嶽圍殲土肥原師團的計劃流產。

薛嶽一氣之下,立即向蔣介石控告了桂、邱二人的罪行。

蔣介石亦氣得暴跳如雷,立即電令桂永清:限兩天之內攻克蘭封,否則軍法從事。

桂永清立即收攏各師部隊,在炮兵師強大炮火掩護下,於第二天上午,向蘭封城發動進攻。頑敵拼死抵抗,進攻無進展。

下午七點鐘,桂永清接到蔣介石從鄭州打來的電話,命令他加緊攻城,不得有誤。

次日上午。桂永清又接到蔣介石的電話,蔣介石在電話上訓斥道:“我限令你軍於今日內攻下蘭封城,逾時不克,唯軍長是問。”

桂永清放下電話筒,不禁渾身打抖。當即召開師以上軍官會議,研究作戰方案,向各師長下令:“限令今晚攻下蘭封城,逾時不克,唯師長是問。”

但是,進攻遭到敵人頑強阻擊,當晚未攻下城池。

第三天。桂永清司令部的電話鈴又撕心裂肺般地尖叫起來,他料想又是蔣介石打來的。因已超過蔣介石的時限,未攻下蘭封,他不敢接電話,叫一參謀代接。參謀拿起電話,果然是蔣介石打來詢問攻城戰況的。參謀撤謊說桂軍長不在司令部,親自到攻城第一線去督戰去了。

桂永清不敢待在軍部,他害怕蔣介石再來電話,也怕攻城部隊戰鬥不力。往頭上蓋一頂油黑的鋼盔,提了支德國造沖鋒槍便出了門。

桂軍長來到攻城打得最慘的第46師,與師長李良榮一起並排站在第一線,共同督促部隊攻城。該師第一旅旅長李昌會率隊沖鋒,身負重傷,被拖了下來;第三旅旅長馬威龍提著沖鋒槍一邊向敵陣掃射,一邊率隊沖鋒、不幸身中數彈,壯烈殉國。該師第二旅旅長見此屍山血海,渾身發軟,偷偷逃跑。

日軍終於抵抗不住,從南門突圍,向考城逃竄。

蘭封城終於打下來了。

電話鈴聲又響了。

桂永清拿起話筒,裏邊傳出蔣介石尖厲的浙江腔:“你這個軍長是怎麼當的?為什麼沒能按時攻下蘭封?”

桂永清狠狠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塵土,一邊慢慢解領扣,一邊回答蔣介石,“此次攻城,我軍旅長一死二傷,團長傷亡各二名,營長陣亡九名,連以下官兵傷亡五千余人,全體將士已竭盡全力,我在第一線督戰。仍未能完成殲敵之任務,有負校長的使命,請予處分!”

不久,桂永清接到蔣介石電令:二十八軍攻擊蘭封不力,軍長桂永清撤職。三十六師師長龍慕寒玩忽職守,守城不力,而且放走敵人,著即押送武漢處決,四十六師師長李良榮革職留任、戴罪圖功……

李良榮在候來一九四一年的大湖戰鬥,在任軍政部第十三補訓處處長期間,以一個連剌刀都沒有的新兵團,重創有十多架飛機掩護的日軍四十八師團鈴木聯隊,殲敵六百,生俘六人,嚇得日軍從此不敢再踏進閩北半步;在一九四九年的金門之戰中,時任二十二兵團司令的李良榮率軍(內含孫立人將軍訓練出的新軍)與隨後登陸的胡璉兵團一起圍殲中共黨軍,將中共黨軍一萬五千人全部殲滅,一舉解決了中共對臺灣的威脅,此是後話,不提。

花園口掘堤阻敵---苦無良策下的無可奈何

1938年5月底。

日軍第11師團數萬人,從菏澤地區南下,與第14師團會合,一舉突破蘭封地區國軍防線,向開封逼近。

蔣介石在鄭州坐不住了,決心到開封前線督戰,隨行人員和一戰區參謀長等人勸阻不住,只得去找程潛將軍。

程潛聽說蔣介石要冒險去開封,大叫這事千萬幹不得,他說:蔣介石身為一國軍隊之統帥,輕易到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去,若有個三長兩短,這就不是個人的生死問題,而是關系到國格、人格,關系到一國軍隊士氣的大事。

程潛叫參謀長趕緊再去勸阻蔣介石,並叫轉告他,“土肥原一個小醜,哪兒用得著委座親自去對付。”同時,還叫轉告,程潛本人馬上啟程去開封坐鎮指揮,叫蔣介石放心好了。

正值此時,日軍華中派遣軍一部,從蕪湖沿長江水路進攻安慶。蔣介石只得放棄親臨開封督戰的打算,連夜趕回武昌布置保衛大武漢的作戰方案。

6月初旬。

武昌軍委會辦公室,蔣介石萬分焦慮地踱步。

武漢面臨的情況一下嚴重起來。

東邊。華中日軍正沿長江水路發動強大攻勢,蕪湖、安慶之戰,守軍接連失利,倍感兵力不足。

北邊。華北日軍第14師團和第11師團,在攻占蘭封之後,繼續西進,已撞開開封重鎮的大門。同時,華北方面軍主力第二軍,也輕易突破中國第八軍歸德防線,分兩路大軍,從隴海路南側向西推進。鄭州岌岌可危。一戰區長官司令部和主力各部,為免遭強敵殲滅,已從鄭州地區退到了京漢鐵路線以西。

鄭州即失,武漢以北千裏大平原,已無險可守。按照日軍現在的進攻速度,幾天或十來天之內,就可進抵信陽,迫近武漢重鎮。

蔣介石現在才洞悉日軍統帥部的戰略意圖。那麼,他的軍隊目前狀況如何呢?

用於武漢會戰的主力,亦是從徐州突圍的那五十個精銳師。這些部隊經過臺兒莊會戰和徐州會戰的拼博消耗,已經十分疲憊、部隊減員後也沒來得及補充休整。目前,他們仍未擺脫日軍南路兵團的尾追,正從蚌埠地區跨過淮河,然後沿淮河南側,準備千裏強行軍,向信陽地區集結。

日軍靠機械化運兵,千裏出擊,時間迅速,戰力不減,一個師團頂許多個師團用。而中國軍隊全靠兩條腿趕路,勞師千裏,已疲憊不堪,很難立即投入戰鬥。如勉強或被迫應戰,戰鬥力要大打折扣,武漢會戰就必敗無疑了。

現在,蔣介石第一需要的是時間。他至少需要兩個月至三個月的時間,使他的部隊喘口氣,稍稍恢復一下戰鬥力;需要時間,將這支剛從千裏之外撤回的部隊,進行必要調動部署,使之在部署的位置上有效地阻止日軍進攻,還有,需要時間對民眾進行動員和作好後勤保障的儲備,將武漢地區的重要物質向後方疏散,以及政府機關、社會團體、工廠和難民向後方的搬遷。

蔣介石深知,死守武漢只對日軍有利。日軍目前正處在鋒芒銳利階段,往往利用國軍死守城池,而將其聚殲,徐州會戰就是一個例證。武漢之戰必須打,而且要狠打;武漢重鎮要守,而且要高喊死守。但這只是為了吸引日軍、並大量消耗其戰力。也向國人和世界證明,他對抗擊侵略者是盡了職責的。

蔣介石推開窗戶,望著遠處滔滔向東的長江,心情並沒為之激動和輕松。他面臨著兩種選擇和兩個結局:

第一種選擇:強大的日軍兵團從北面平原席卷而來。他選擇被迫應戰。結局:他的疲憊不堪的軍隊,將彼敵人一鼓而殲之,長江正面戰場將無力再戰,也沒軍隊再戰了,等著他的是戰敗投降。

不!他堅決不幹。在他看來,自己是一個大國領袖,幾百萬軍隊的最高統帥,是一個至高無上的特殊人物。怎麼能做敵國的階下囚,向日本人稱臣納貢!

第二種選擇:強大的日軍從北方平原席卷而來,他選擇避戰,將武漢地區的部隊向西南撤退,以保存實力。結局:日軍將輕易占領華中大片國土,日軍由於未受大的消耗而占領武漢,將憑其勇威,再向西南進攻,中國軍隊處於繼續潰退和最後被打敗的危險之中。

不!絕不能走這條路。這大有失他作為軍隊統帥的顏面。他蔣某自詡從投身軍旅以來,無論打清朝辮子兵,還是打北洋兵,無論是打紅匪還是打外仗,他從未怕過死。他剃光了腦袋,並不是為了好看,而是要給他的軍隊樹個樣板,保持軍人的超脫和威嚴。

長江水仍舊在那裏浩浩蕩蕩,滔滔不絕地向東流去……

突然,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決開黃河大堤,用黃河之水阻擋北方日軍。

他現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

早在一個月前,陳果夫呈上一份報告,提出在河南武涉縣的沁河口附近掘開黃河北大堤,讓黃河水去淹北岸的日軍。陳果夫的理由是:黃河水對於守衛南岸的國軍和守衛北岸的日軍,都是一大危險的東西。如果日軍先打開南大堤,則我軍將被水淹。既是如此,不如來個先下手為強,趁日軍尚未動手時,打開北大堤。

蔣介石當時想:決堤放水,雖可淹敵,但必殃民,這功與罪,是與非千秋難辯。所以,他只在陳果夫的報告上批了個“電程長官核辦。”

現在,蔣介石的桌上堆著一大疊建議決堤放水的電文、報告。他隨手翻閱著,認真思索各電文上提出的決堤理由。本來,他應該在每一份電文上簽字的,但他覺得此事太復雜,在歷史上的關系又太重大,因此,未在任何電文、報告上簽字。

6月1日,程潛的電報上認為:“如果我軍此後不能確保自黃河南岸起,經鄭州至許昌之線,不惟平漢鐵路鄭漢段的運輸和聯絡線將被敵遮斷,而且此後敵人南進可以威脅武漢,西來亦可進逼洛陽和西安,最後由西安略取漢中,進而窺伺我西南大後方。”

蔣介石苦笑笑,有那麼嚴重,你程某為啥還不動手?非要逼我明確下令才幹?滑頭!

此時,陳誠等人來見,一致竭力主張立即決開黃河南堤,阻敵西進南下。

蔣介石感到別無它法,乃定下決心。叫委員長侍從室主任林立即密電第一戰區長官部,決堤放水。

程潛等的就是這道命令,現在既有把柄在手,立即放心大膽於了起來。一戰區長官部召集黃河水利委員會及有關河防軍政人員會議,研究掘堤問題。最初選在中牟縣境內的趙口,令20集團軍所部第53軍的一個團執行這項任務。於六月四日上午六時開始行動。一個團的兵力挖了一天一夜,未挖開。第二天又加派一團兵力,又挖又炸,由於黃河岸邊流砂土質問題,沒有成功。六月六日。再以一個團的人力,重新選址開挖缺口,經一天一夜苦戰,仍告失敗。

蔣介石得知一二次掘堤失敗,異常焦灼,因此時日軍第二軍主力傾巢西進,已到達開封與蘭封之間。

第一戰區長官部也很著急,又把這任務交給新編第八師師長蔣在珍。蔣師長帶著參謀人員到現地勘察,把掘堤地點另行選在鄭州以東不遠處的花園口。

蔣師長的方案,得到軍方和黃河水利委員會有關專家同意,認為在此處決口,可使黃河之水向東南而行,經過中牟、尉氏,扶溝、華西(西華),周家口各縣境而註入淮河,可以達到阻敵南進的戰略目的。

蔣在珍用了兩個團的兵力,在黃河大堤上五十米的寬度開挖口子。由於這裏的堤壩異常堅硬,開挖不動,只好用炸藥炸,大炮轟。

1938年6月9日上午九時。震驚中外的黃河決口掘就。

黃河之水,居高臨下,似萬馬奔騰,洶湧咆哮,一瀉千裏。

決口越沖越寬,越沖越大。第二天,不知是天公震怒,還是雷神助戰,突然雷霆大作,暴雨傾盆,整整一天,暴雨不住。河水猛漲,浪高三尺,遠遠望去,一片無際的奔騰咆哮的汪洋。猛獸似的洪水,見人吞人,遇村毀村。豫東皖北四十四個縣市,五萬四千平方公裏的土地,頓成澤國。

在黃河決口前,兇惡的侵略軍之第14、第16兩個師團各一部人馬,分由兩路攻入中牟、尉氏、新鄭,並已切斷鄭州以南的平漢鐵路線。該兩路日軍被黃河水切斷退路,被一戰區部隊全殲,日軍輜重彈藥亦損失較重。第二軍主力各師團此時正好推進到開封以南地區,突被新黃河遮斷去路,只好望洋興嘆。

黃河決口,造成了從鄭州至蚌埠地區的長約一千多裏的大地障。日軍自北南下包圍武漢的計劃完全破產,進攻鄭州的日軍第二軍主力,不得不改變計劃,掉過頭來,沿著漫長的黃泛區東北面艱難地繞行,向合肥地區集結。然後,於八月底,才從黃泛區南面(淮河南側)向信陽方向進攻。這一過程,使日軍進攻武漢的時間,推遲了將近三個月。同時,使日軍原計劃利用淮河為水運交通,向信陽進攻的目的破產。

華北日軍向中央陸軍部報告: 中國軍隊為了阻止我軍進去,6丹上旬於鄭州東北掘開黃河堤防,使黃河水向東南溢出,采取了水淹戰術。形成了經由中年、蔚氏、周家口、穎州連接淮河的大地障。由於新黃河的泛濫,情況嚴重,看來以主力從北方席卷武漢似有困難。

因此,日軍總的戰略計劃也被迫更改。即以主力從北方席卷武漢,變更為以主力沿長江進攻武漢。

需要在這裏說明的是,中共邪黨編的史書,對花園口決堤的記載是假的、不符合歷史事實的。

第一,無視中日兩國的巨大懸殊,一味指責蔣介石。歸根結底,日軍才是花園口事件的禍首。為準備對日戰爭,以蔣介石為首的最高統帥部作出過多次重大的戰略調研與軍事部署,早在一九三五年,武漢行營參謀長晏勛甫、德國軍事顧問法肯豪森將軍就分別提出“以水代兵”這一決策;後來,陳果夫、程潛、馮玉祥、白崇禧等黨政軍要員同樣提出過類似建議。面對強大的日軍,以河制敵,同歸於盡,這是萬般無奈、萬分艱難的最後一項選擇。

第二,只字不提國民政府的疏散和救濟工作。事實上,國軍在趙口、在花園口掘堤時,附近的百姓都知道,國民政府也在事前做過疏散、事後做過救濟,盡管這些措施還遠遠不夠完善、不夠得力,但畢竟取得過一定的成效。對此,新出版的《功罪千秋——花園口事件研究》中有專門的一章論說當時的社會救助與救濟工作。

第三,嚴重低估花園口決堤的戰略價值。花園口的千古一掘,一舉扭轉嚴重惡化的戰局,雲集中原的日軍十幾個師團望洋興嘆,被迫改變作戰部署,而國軍再次奪得戰爭主動權,從容組織起以長江為主線的武漢會戰。由此,抗戰進入整整七年的相持階段,日軍陷進持久戰的泥潭而不能自拔。以局部的重大犧牲拖住日軍、保全民族,這應該是花園口決堤的最大價值。

部署武漢會戰

六月中旬。

蔣介石在漢口召開軍事會議,研究武漢會戰的戰略方針。經過認真回顧自蘆溝橋事變以來,中、日兩軍交戰的各次大的戰役,分析了敵我兵力和作戰方針,從而確定了國軍進行武漢會戰的戰略和作戰指導方針:

一、各有關戰區積極出擊,牽制日軍力量;
二、在鄱陽湖以東迎擊日軍,並相機與敵決戰;
三、在武漢外圍布置重兵,鞏固武漢核心。在大別山、九宮山、幕阜山、廬山等山脈配置重兵,構築完善堅固陣地。同時,沿長江兩岸的丘陵湖沼和江防要塞加強兵力,以遲滯日軍的進攻;
四、各部隊要把重點放在外翼,爭取我軍行動主動,以達到消耗和殲滅敵人有生力量之目的。

總的戰略方針確定之後,蔣介石立即調兵遣將,部署會戰。由於日軍主力從長江東面而來,蔣介石則以長江為界,將國軍劃分為南北兩個大的戰場:

江北戰場,以二十三個軍為基幹兵力,由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主力配置於大別山西北面的信陽、商城地區;另將一部兵力配置在大別山以西的長江北岸一線。

江南戰場,以二十六個軍為基幹兵力,由武漢衛戍司令部總司令兼新成立的第九戰區司令長官陳誠指揮。主力配置於武漢以西的長江南岸沿線。

南岸是日軍進攻的重點,因此是武漢會戰的主戰場。

蔣介石傾其空軍全部戰力,計戰鬥轟炸機100余架,全部投入會戰。海軍全部,戰艦40余艘,亦全部投入會戰。蔣介石豁出去了,將凡能動用的部隊全部調用武漢參戰,總計五十個軍,一百二十九個師,一百一十余萬兵力。

在進行了上述軍事部署之後,蔣介石下令:限8月15日以前,駐武漢三鎮的各機關團體,廠礦、企業、學校,全城居民一律撤退到重慶、昆明、宜昌、湖南、西安等地。只留他的軍事指揮機關——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在武漢指揮作戰。

蔣介石深感此次決戰之慘烈,於一切布置就序之後,拖著有些疲困的雙腿,站到中央廣播電臺的話筒前,向全世界和全國同胞發表聲明:“中國人民和政府已被日本侵略者欺侮壓迫到最後限度,中國軍隊為了民族之生存,決心在武漢地區與日軍決一死戰。抗戰以來,已經作戰的經過,足以證明在陣地戰上我軍力量之堅強,將士作戰之勇敢無畏。此在上海與魯南各陣地戰中,皆足證明”。

“我軍此次作戰,將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進退為重,而在於自動的選擇有利的作戰地區,達成殲滅敵人有生力量之目的……”

在這裏,蔣介石“保衛大武漢”的目的,僅在於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而非真要保衛武漢這一城一地,當然能保衛,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日本軍方上自統帥部,下至在華作戰的部隊,也在這同時,改變了過去一貫堅持的速戰速決,一舉殲滅國軍主力的戰略企圖。

自蘆溝橋事變以來,日軍方面企圖一舉殲滅蔣介石的主力部隊,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他們接連策劃並發動了華北會戰,欲一舉殲滅宋哲元第29軍主力;山西忻口會戰,欲殲滅晉軍主力;淞滬會戰,欲殲滅華中中央軍主力;徐州會戰,再次欲殲中央軍主力。但日軍的這一系列企圖都全部落空了。徐州會戰之後,日軍中央統帥部和在華部隊,就再也不搞“一舉”的虛勁了。

5月末,日軍統帥部在關於向攻占漢口態勢轉移的作戰方針中,就只羞羞答答地要求向武漢進攻的華北、華中日軍攻占漢口,盡量消滅敵軍。盡量,也就是說能消滅更好,不行作罷了,但必須占領武漢。

8 月22日。日軍大本營下達的關於攻占漢口的第188號指示和參謀總長下達的第250號指示中,就完全見不到“殲滅”的字樣了,把武漢會戰的戰略目的,明確為“攻占漢口,把蔣政權逐出中原”。數十萬大軍,萬裏征戰,只是為了占領武漢日本天皇和日軍統帥部為什麼明知不能殲滅中國軍隊而發動這樣一場宏大的戰爭。

日本限於人力物力,迫切希望早日結束日中戰爭,但他們的“和平,是基於中國政府投降基礎上的。因此,他們處於進退維谷的境地;傾其國力速戰速決,實踐證明不可能:重新宣布要以蔣介石為對手,商議停戰吧,又大掃天皇的面子。因此,只有這個辦法,再努一把力,把蔣介石從中原驅逐出去,天皇在下令進攻武漢時,指出:“此次大戰所期待的是使蔣政權為地方政權。”

由於黃泛區的阻擋,迫使日軍重新擬定作戰計劃。

6月8日.日軍第六師團,從安徽舒城地區南下,於6月18日攻占了潛山,加強了波田支隊的攻勢,同時也穩住了該支隊的後方。

血戰馬當、湖口要塞

安慶失守,馬當、湖口等地就成為武漢的前哨陣地。

國軍海軍總司令陳紹寬上將根據蔣介石的命令,會同第九、第五戰區部隊,在馬當至漢口間,構築若幹處要塞炮臺,設立江防要塞司令部,以謝剛哲為司令官。要塞司令部將所屬軍艦炮艇和海軍陸戰隊,統編為三個總隊。

第一總隊:駐防九江上遊的田家鎮、葛店一線;
第二總隊:駐防馬當要塞;
第三總隊:駐防湖口要塞。

為便於海、陸軍協同作戰,防守長江水域。在馬當和湖口要塞司令部之上,又設馬湖要塞指揮部,由陸軍第16軍軍長李蘊衍兼任指揮。馬當要塞由陸軍王錫燾充任要塞司令;湖口要塞由陸軍第77師師長彭位仁充任要塞司令。

6月14日。

安慶失守在即,鏖戰熾烈。

海軍總司令陳紹寬乘坐軍艦,從武漢順江直下,親赴前線指揮海軍作戰。是日黃昏撤出戰鬥,從安慶返航。他命令艦上炮火將設於江中和岸邊所有的航標,逐一轟毀。來到九江,又下令在九江以下水域布設水雷,實行封江。

海軍艦艇立即出發,在馬當要塞前後,布下水雷六百多個;東防面加布一百多個;湖口方面布設一千多個。該段長江,水雷密布,險象萬千,航道梗阻。

日本海軍強大的第3艦隊,在長江封鎖線前施展不開,只好裹足不前,感到異常惱火。無奈只得派出大批兵力下江“摸雷”。另一方面,日軍又采用空軍對付國軍海軍,日軍飛機沿江低空搜索,掃射轟炸國軍海軍的布雷艦艇。

國軍海軍官兵冒死布雷,其犧牲之大,為世界各國海軍戰史上所罕見。

6月24日。

海軍威寧號炮艇,正在馬當附近執行任務,敵機九架,突然順江飛來,輪番轟炸。江水掀起數丈之高,滿江濃煙滾滾,不辨南北。艇體多處中彈,烈焰騰空。艇長李孟元以下所有官兵,在烈火中掙紮,直至與炮艇一起沈沒於江水之中。

7月1日。

鹹寧號軍艦在九江北港布雷,完成任務後,經九江駛向田家鎮,航至火焰山附近,敵機七架追上來,俯沖掃射投彈。中國海軍將士一面開足馬力繼續向上遊奔返,一面沈著應戰,用艦炮和高射機槍還擊敵機。

這時,火藥艙、頭目艙、士兵艙均中彈著火,濃煙嗆人。中段機鍋等艙亦多處洞穿,漏水甚猛,官兵們奮勇搶救,紛紛用身體堵住漏洞。

甲板上,官兵死傷枕藉,血肉橫飛。將士們懷著滿腔復仇怒火,冒死抵抗,以艦上之高射機槍擊落敵機兩架。

該艦掙紮著返回武穴,暫靠日清公司碼頭撲火堵漏。不料,又有十六架敵機趕到,傾彈如雨。鹹寧號軍艦終於中彈肢解,連同全艦官兵滿腔未酬的壯志和義憤,在滾滾的江水上消失了!

7月2日。

長寧號炮艇在武穴布雷時,突遭七架敵機圍攻。艇上官兵沒有躲避,冒險將水雷布完,但該艇卻被敵機炸中,全體官兵壯烈犧牲。

7月3日。

崇寧號炮艇奉令在田家鎮布雷,連日來數次遭敵機轟炸。官兵們一邊用艇上高射機槍與敵機對抗,一邊躲避轟炸掃射。艇上人員雖屢有傷亡,卻都僥幸脫離險境。這天中午,敵機五架,緊緊咬住正在向江裏布雷的崇寧號,連續投下燃燒彈,炮艇在一片血紅的火海中不屈不撓地左沖右突。然而,艇體又不幸中了炸彈,遭受重創,操縱失靈,在滔滔烈火中,沈沒於水底,全體將士壯烈殉國!

6月21日。

日軍排除了馬當下遊水域的水雷,海軍艦艇數十艘駛抵馬當炮臺附近,停靠江中,向岸邊炮臺日以繼夜地轟擊。22日清晨,日軍十多艘汽艇,在軍艦上大炮的掩護下,向炮臺沖擊。要塞各炮臺官兵沈著應戰,待敵汽艇駛近時,突發子母彈進行反擊,當即炸沈敵汽艇大半,艇上日軍紛紛落水淹斃。其余汽艇見勢不妙,掉頭就逃。

6月23日。

日軍波田支隊,在海空軍掩護下向馬當要塞發起猛攻。先是用軍艦上的炮火猛烈炮擊和飛機猛轟濫炸,接著是步兵潮水般湧來。要塞官兵與敵短兵相接,處處都在展開慘烈的肉搏戰,殺聲喊聲震天動地。駐守香口的第三總隊一大隊,數百名將士,全部戰死在陣地上。

6月25日。

敵海軍驅逐艦多艘,在巡洋艦率領下,浩浩蕩蕩開進馬當水域。

守軍各炮臺立即萬炮齊鳴,猛烈轟擊敵艦。

敵艦亦萬炮齊發,轟擊炮臺。

整個要塞炮聲隆隆,地動山搖,烈焰滾滾,天地變色。

巡洋艦被守軍大炮擊中,頓時火光沖天,濃煙升騰,日軍艦隊一片慌亂。

守軍官兵大受鼓舞,炮火更加猛烈。

敵艦隊失去旗艦,無力還擊。只見兩艘驅逐艦挾拖著巡洋艦向下遊逃去。其余艦只紛紛掉頭逃竄。

守軍官兵沖出炮臺,歡呼雀躍。

6月26日。

日軍陸海空一齊出動,對馬當要塞進行立體攻擊。堅守長山陣地的江防部隊,雖給敵人以沈重打擊,但守軍傷亡也很慘重,逐漸失去抵抗力,當日中午被日軍攻占。

日軍奪取長山陣地之後,采用迂回包圍戰術,很快推進到馬當。各炮臺附近出現便衣漢奸和日軍大部隊,情況異常危險,炮臺失去作用。要塞司令王錫燾下令各部隊突圍。

當日下午,馬當要塞失守;

6月27日,上午。

陳誠帶著第九戰區參謀長施泊衡和參謀處長劉雲瀚來到湖口,頂著火辣辣的太陽視察了江防陣地和有關部隊。最後來到湖口要塞司令部,把蔣介石的一封親筆信交給要塞司令彭位仁。

蔣介石在信上指出湖口要塞在整個武漢會戰中的重要地位,令其務必督率全體官兵,堅決阻止日軍前進,為主力部隊的調動爭取時間,沒有軍委會的命令,不得後退半步。

彭位仁看完信,深知要塞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立即向蔣回電:末將誓與要塞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隨後,彭位仁召集要塞司令部全體官兵在炮臺陣地上開會,神情異常嚴肅地宣讀蔣介石的親筆信,念完,帶頭高呼誓與倭寇決一死戰,誓死守衛湖口要塞。

陳誠站到高處,挺著胸脯晃動著拳頭,厲聲訓話:“倭寇入侵,意在亡我國土,亡我民族,身為中國軍人,保土衛民是我們神聖的光榮使命!在華北、在淞滬、在南京,在臺兒莊,我軍廣大將士,同仇敵汽,浴血死戰,打出了國威軍威和民族精神。現在,倭寇受阻於黃泛區,便沿江猛犯,意在奪我中原,占我武漢。湖口要塞,是武漢門戶,我炮臺官兵必須樹立與炮臺共存亡的決心……”

武漢的6月,如火爐炙烤。陳誠早已汗如雨下,可他一身整齊的戎裝,風紀扣、武裝帶嚴嚴實實。內裏頭卻早已被汗水浸漬得皮肉癢痛,額上的汗水流進眼睛裏,火辣辣的難受。可這位年輕的上將始終紋絲不亂,立在部下面前,凜然訓示:“現在後悔當炮兵也遲了!在此國難當頭之際,作為中國軍人,只有一個選擇:我生國亡,我死國存!”

全體官兵,聞者凜然,情緒激昂。陣地上響著憾動山河的口號:我生國亡,我死國存!

陳誠從炮臺下來,汗水、淚水滿臉縱橫,這才掏出手中抹抹臉,揉揉眼睛。他與隨行高參正欲赴江邊登小挺回武漢,忽見馬當要塞司令部劉參謀長滿身征塵地從旁邊經過,當即叫住,問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劉參謀長站住,怯生生地回答:“馬當失守了!”
陳誠凜然作色,“誰叫你們撤退的?”
劉參謀長吱晤著說:“炮臺遭日軍包圍,王司令命令……”
陳誠怒喝道:“你身為要塞參謀長,陣地丟失,擅自撤退,難道沒你的責任嗎?”

喝令衛兵將其扣押,帶回武漢交軍法處審判定罪。

彭位仁見之,在一旁倒抽口涼氣,直覺得渾身虛汗直冒。

7月2日。

日本海軍艦隊,被水雷困住,無法前進。乃由陸軍擔任前鋒,向湖口要塞進攻。連日來,敵飛機對湖口要塞各炮臺陣地輪番轟炸炮臺陣地大多被摧毀。這天,敵陸軍大隊趕到,全線發起進攻,川軍第43軍26師等部與敵展開惡戰。

彭位仁率領要塞官兵,操步槍、沖鋒槍等輕武器,與敵陸軍短兵相接,反復爭奪炮臺陣地。陣地前,敵遺屍遍野。要塞官兵亦傷亡慘重,血染炮臺陣地。

戰鬥至7月4日,湖口要塞所有的江防炮臺陣地,都被敵機和敵大炮摧毀,將士絕大部分壯烈殉國,只有少數官兵,其中包括輕重傷號,仍緊握手中武器,在硝煙滾滾的廢墟上堅持抵抗。

7月5日。

湖口要塞停止了槍炮聲。滾滾的硝煙漸漸散去,所有的炮臺陣地不見蹤影,在滿目慘景的焦土上,橫亙著遍地的守軍和敵軍的屍體。

一股濃烈嗆鼻的血腥味兒,久久地飄散在這片焦土的上空。

敵海軍艦隊自6月26日起,派大批兵力下江排雷,但進展不大。便貿然溯江上駛,被水雷炸傷炸沈艦艇數艘,不敢再輕舉冒進,遂改為由小型艦艇在前作探險性開進。

7月13日。

海軍陳紹寬總司令挺立軍艦指揮臺上,舉起望遠鏡從遠處向湖口方向了望,發現在湖口江面上停靠著一大群日軍的中、小型軍艦。回過身來對一參謀下令,立即組織快艇襲擊敵艦隊。

7月14日。

海軍總司令部派文93號快艇前去襲擊湖口江面的敵艦隊。該艇開足馬力,劃開一道雪白的浪花,順流直下,照直朝敵艦隊沖去。

敵艦隊慌忙開火,在江上組成一道嚴密的火網。雨點似的高射機槍子彈和轟隆的炮彈,落人空闊的江面激起一層層白色的水浪。

快艇冒著敵人炮火全速沖擊,待靠近敵艇隊時,才發射魚雷。只聽一聲巨響,敵艦隊中間冒起一般濃煙一艘中型軍艦漸漸傾斜沈沒。

文93號快艇得勝歸來,艇身彈痕累累,艇上官兵幾乎全部掛花。

7月17日。

海軍又派史223號和嶽253號怏艇,再次襲擊湖口敵艦隊。清晨,江風徐徐,十分愜意。兩艘快艇裝上魚雷,順江而去。但是,在途中卻被陸軍拉布的水下阻網纏絞,無法脫身,史223號快艇無聲無息地含恨沈入江中;嶽253號也致重傷,無法開動。

敵艦隊遭國軍海軍快艇襲擊,受到很大威脅。於是,出動機群沿江搜索,終於在薪春附近發現快艇停泊基地,便立即對其轟炸攻擊,快艇部隊幾乎遭到全殲,無力再組織對敵艦隊的進攻襲擊。

7月22日。

陳紹寬上將乘湖隼號魚雷快艇到九江前線視察。經實地考察已認為只布設固定水雷阻敵,效果不大。決定采用浮雷攻擊敵艦。

他對布雷部隊官兵講話:“浮雷飄泛在水面,順江而下,向敵艦迎頭痛擊,定使敵艦無法躲避,效果一定良好。但是,施放浮雷,首先要弄清敵艦停泊或行進的路線地點,在相當近的距離內放雷,才能獲得所希望之成果,因此,執行這項任務,是非常危險的,希望我海軍將士,無愧於民族衛士的稱號,發揮決戰決勝精神,完成此項艱巨任務!”

於是,組成若幹個布雷別動隊,專布浮雷。各隊秘密出發,在黑夜裏越過我方自己布設的數道水雷封鎖線,抵達敵艦隊很近的地方,放下浮雷。首次出擊,即將湖口江面的敵艦隊炸沈炸傷各一艘。

另有一支布雷別動隊,帶著沈重的浮雷,從陸路穿過敵占區,深入到安慶敵後開展水上遊擊戰爭,在貴池等地,潛伏於大江兩岸蘆葦叢中,尋機放雷,奇襲敵艦,斷敵交通,神出鬼沒,打得日軍坐臥不安。

7月上旬。

正當中、日兩軍在馬當、湖口地區進行武漢外圍戰,並都在積極調兵,準備大決戰之時,從北方傳來一個令蔣介石十分振奮的消息:蘇俄老毛子在吉林省琿春縣最南端的中、蘇邊界上,跟日本關東軍在張鼓峰、沙草峰等地發生了激烈交火,而且規模還不小,雙方都投入了上萬人馬。

蔣介石立即預感到這一事件將帶來世界局勢的某種變化,這種變化將對中國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分析中、日、蘇三國的關系,認為:如果日、蘇之間由此釀成大戰,日本將抽兵北顧,自然給飽受戰爭之苦的中國減輕壓力;如果日、蘇間暫時罷兵言和,則蘇聯對日本仍是一大威脅,日本必然傾全力以攻中國,意圖將中國戰敗之後,早日抽兵他顧。

蔣介石召集何應欽、白崇禧、陳誠等高級軍事人員會議,商討對策。最後,蔣介石作出決定:“我軍必須力求戰而不決,以作長期持久抗戰準備。要使倭寇深深陷入中國戰場的泥沼之中不能自拔,最終將其拖垮擊敗,武漢會戰的攤子已經擺開,我軍非到有利地區,而不要輕易與敵決戰。我們只以原計劃百分之六十的兵力進行保衛武漢的消耗作戰。保留百分之四十的兵力作今後持久戰的基礎,因此,第五戰區和第九戰區,應根據這個原則,重新調整兵力部署。”

根據蔣介石這一俄略部署,陳誠立即將江南第九戰區數十萬大軍重新作了相應的調整。將主力集結於鄱陽湖西面水網地帶和廬山地區,準備在這有利地區殲滅日軍,同時,也能有效地保存自己。

白崇禧受命之後,也立即趕往商城,在城北的祠堂裏設立第五戰區指揮所(因李宗仁患牙病住院,五戰區由白崇禧代理司令長官),召開軍事會議。白崇禧將精銳之師徐源泉的第26集團軍調到合肥以西,背靠大別山東麓以作持久戰。其他部隊則配置於大別山西北麓,和大別山南面的長江沿線。白崇禧給本戰區部隊確定的戰略方針是:在大別山南北兩面險要地區阻敵竄入,或誘敵於對我有利的地帶,加以殲滅,以確保長江北岸。

同時,白崇禧將第五戰區部隊劃分為三個作戰兵團:
左兵團:指揮官孫連仲。負責大別山西北麓方面,將敵誘至有利地區予以殲滅;右兵團:指揮官李品仙。負責大別山南面,利用長江北岸港灣錯雜的有利地形,相機殲敵;中央兵團:指揮官廖磊。大軍藏於大別山中,部分兵力守在大別山東面險要隘口各處,阻止日軍進山。

白崇禧真不愧為“小諸葛”,第五戰區數十萬大軍經他這樣一撥弄,一兵一卒都靠上了大別山這堅強的堡壘,進可攻,退可守,行動自由,置於不敗之地。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鉆大別山,以作長久抗戰之計。

白崇禧部署好部隊,就將指揮所搬到大別山西邊一個名叫宋埠的小鎮上,在這兒,他一方面可以就近與陳誠的九戰區長官部保持密切聯系,以便江兩岸協同作戰;另一方面,這一帶是他預設的殲敵戰場,以便就近指揮督戰;其三方面,他設指揮所於此,是便於掌握左、中、右三個作戰兵團的情況。

卻說右兵團指揮官李品仙中將,新近才被蔣介石提拔為第4兵團司令,心裏很激動。新官上任,他想早點到戰場上去燒他幾把火,打幾個漂亮仗來報答蔣介石,也不在提拔他一場。

他從白崇禧那兒得了將令出來,跳上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越野車,驅車趕往鏖戰正酣的黃梅前線。

車窗外,江水奔騰。他的心也如江水那樣激蕩,那江水仿佛幻化成了他的千軍萬馬,正以澎湃之勢,向敵軍發起反攻……

突然,一群敵機順江而來,對著小車俯沖掃射。

司機大驚,車身失控,連人帶車滾進路旁水田。

這位陸軍中將從破車裏爬出來,拔腿就跑。

這時,只見一架敵機俯沖下來,對著那輛破爛小車噠噠地一陣掃射,然後,機頭一翹,屁股後漏出一個娃娃樣大的鐵玩意兒。李中將趕緊朝地上一撲,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震他差點兒吐了出來。濕乎乎的稀泥,忽啦啦地從天而降。把他半個身子都埋在了土裏。

他猛地一蹦,站了起來。才發現後腦勺和背上都糊著大塊大塊的爛泥。回頭看去,他坐的那輛車,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其地已創出了一個半間屋子樣大的土坑,好險!在他腳邊還有一大塊黑不溜秋的東西,是車門還是車頂蓋,也說不清楚。

呸!他朝那土坑狠狠唾了一口,頭也不回地照直朝黃梅前線走去。

遠征日本的和平壯舉

1938年5月19日。

國軍空軍第一次打出國境,遠征日本取得成功。

五月中旬,蔣介石親自下令,派兩架轟炸機帶著這些宣傳品到日本去撒。

國軍空軍第14大隊隊長徐煥章,副隊長佟彥博,分別駕機從武漢機場起飛,在茫茫的雲海上空向東飛去。

兩架轟炸機飛出了大陸,飛出了中國領海。深夜兩點四十五分進入日本本土。

日本全國一片驚慌失措,警報聲響遍了日本列島,他們以為中國人帶來了報仇雪恨的炸彈。然而,當九州、長崎、福岡、久留米,佐賀等城市和鄉村的居民,隨手拾起天上飛來的中國傳單時,才發現那上面充滿了善意的文明的語言:

“中日兩國有同文同種,唇齒相依的親密關系,應該互相合作,以維持亞洲和全世界的自由和平。日本軍閥發動的侵略戰爭,最後會使中日兩國兩敗俱傷,希望日本國民喚醒軍閥放棄進一步侵華迷夢,迅速撤回日本本土。”

徐、佟二人,本來抱著有去無回的心情前去日本撒傳單的,誰知,到了日本上空卻大出原來之意料。當他們駕著飛機在日本上空,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撒完了所有的傳單時,也沒聽見日本人開炮打他們。覺得好生奇怪,朝下一望,只聽見警報聲還在哇哇亂叫,各大城市一片慌亂,竟還沒回過神來關滅電燈。徐、佟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在無線電裏對起話來。

徐說:“你看他們慌得那樣兒,到處都還亮著燈。”
佟說:“我們要真帶著炸彈,那些城市準挨炸,電燈就是目標!”
徐說:“你看有一片燈光突然滅了。哦,又有一片燈光熄了。”
佟說:“他們到現在才想起該做什麼事呢!”

兩架轟炸機在武漢機場安全著陸。當徐、佟二人走出駕駛艙時,行政院長孔祥熙,參謀總長兼軍政部長何應欽等軍政要員已伸著兩條胳膊迎了上來。

何應欽說:“歡迎你們,我們的民族大英雄!”

孔祥熙腆著個大肚子說:“你們從機上發回的,征服倭寇的電報,委員長知道了,高興得很,特地派我們來迎接!”

小車把這二人拉到蔣介石的會客廳。

蔣介石已迎候在門口,他這會兒竟然也忘記了身為軍人的禮節和統帥的威嚴,在受部下軍禮之前,就伸出手去、弄得徐、佟二人不知是向他敬禮好,還是和他握手好。

進客廳坐下,蔣介石豎直耳朵,像山溝裏的小孩子打聽大城市的新鮮事那樣好奇地打聽他們的歷險記。聽到高興處,竟有些失態地手舞足蹈起來,連說:“不行不行,日本的那個防空,太幼稚了!”

徐、佟二人成了大英雄,成了報紙電臺的頭號新聞人物。武漢各界代表前來慰問,請去作報告,把他們當聖品展覽。

日軍認為,這一次比臺兒莊的“差錯”更丟臉;日軍航空部隊對武漢地區,不分軍民地施以報復性轟炸,同時,以絕對優勢之空中力量,專尋國軍空軍決戰,以圖殲滅國軍空軍。國軍空軍雖然力量薄弱,卻勇敢地迎戰。

武漢空戰

5月31日。

大批日機空襲武漢。國軍空軍起飛迎擊,一舉擊落敵機14架。在此前不久的另一次空戰中,國軍空軍擊落敵機21架。在這次戰鬥中,空軍勇士陳懷民的飛機被敵機擊中、本可以跳傘逃生,但他卻毅然駕駛著負傷的飛機向敵機撞去,和敵人同歸於盡,把他那無畏殺敵的精神和未酬的壯志一起揮灑在祖國的萬裏長空。

在武漢空戰中,國軍空軍將日軍有名的木梗津轟炸機聯隊,幾乎全殲。

本來就很弱小的國軍空軍,也在武漢空戰中消耗殆盡,無力再戰。

日本飛機卻乘機猖狂,定要將中國軍隊統帥部摧毀,把蔣介石炸死才解恨,在7月的一天中,敵大批轟炸機,連續兩次轟炸武昌軍事委員會駐地。

蔣介石和宋美齡,以及衛士們躲進防空洞。

天空中20多架轟炸機,打著圈兒,一遍又一遍地專門掃射轟炸蔣介石的住所和辦公地。轉眼之間,蔣介石的宅所、客廳、會議室都被炸成廢墟。

突然,幾枚炸彈怪叫著墜到防空洞外,爆炸之後,不少衛士已被炸死,距離最近的那顆炸彈,離蔣介石不過30市尺左右,炸彈響後,鮮血飛濺殘壁,斷肢倒掛樹梢,其慘狀令人目不忍睹。

宋美齡被震昏倒在地,呼之不應。

蔣介石完全明白了,敵人出動這麼多飛機,專炸這小小的地方,是要將他置於死地。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燒,幹脆從防空洞裏爬了出去,迎著自天而降、恐怖怪叫的炸彈,在血肉橫飛,熊熊燃燒的土地上走著。

他鐵青著臉,佇立在剛被炸彈炸開的新土上,仰首怒視著仍在逞狂的敵轟炸機群,心裏燃燒著復仇的怒火。

萬家嶺大捷

7月26日。

武昌。軍委統帥部接到九江守軍總指揮李漢魂將軍電話:守軍與敵人激戰三天三夜,予敵大量消耗以後,已撤離陣地,轉移到南潯鐵路一線。日軍占領了九江。

岡村寧茨的第11軍占領九江之後,按原計劃從南岸配合海軍沿江西進,仰攻武漢的路就行不通了。因為在他們的前頭——瑞昌至富池口,這幾十公裏的地段上,集結著一股國軍的精銳部隊,這個精銳集團計有孫桐萱第3集團軍;關麟征第32軍團;湯恩伯第31集團軍和孫相堂的第12軍。這些部隊曾在華北、上海、臺兒莊等會戰中戰功卓著,威名赫赫。

岡村寧茨的部隊還受到來自九江南面廬山地區的威脅。因為九江地區的國軍主力,都轉移到了廬山地區,他們隨時可以向九江出擊,切斷長江交通。

岡村寧茨因此決定改變原計劃。以一部兵力從廬山西麓,沿南梁鐵路南下,占領德安重鎮,消除九江側背威脅;同時,再以有力之一部兵力,從德安地區向西攻進,迂回到孫、關、湯軍側後,配合海軍,拔掉這個釘子。

岡村寧茨的打算,正中蔣介石下懷。

第九戰區第一兵團司令薛嶽將軍,奉蔣、陳之命早已將第25、第70、第8、第4、第64、第74、第66七個軍的兵力,埋伏在德安、廬山地區山嶽叢林地帶,擺下個反八字形的陣勢,等待敵人。

薛嶽將軍說:“我這個反八字形陣勢,如袋捕鼠,又如飛剪,敵犯右則中左應。犯左則中右應,敵若鉆進來,就很難逃出去。”

玄乎!頗有些諸葛亮八陣圖的神秘感。

7月底。日軍第106師團全部,從九江沿南潯路南下,進至廬山西麓馬回嶺附近,立即被薛兵團第9集團軍各部重重包圍。敵軍拼死突圍,終不成功,遂搶占陣地,原地待援,陷入絕境。

8月20日。

日軍第101師團渡過鄱陽猢,在星子地區強行登陸,企圖救援第106師團。該敵進至廬山東南麓,被薛兵團之葉肇第66軍,王敬久第25軍,以及陳安寶第29軍死死咬住,亦陷入重圍,不能自拔。

8月8日至24日。

日軍陸、海軍配合強攻瑞昌陣地,與守軍孫相堂第12軍等部激戰半個月,奪取瑞昌城。

為了救援重圍中的第106、第101師團,日軍第9、第27兩個師團和波田支隊等部,在40多艘艦艇和大批飛機的配合下,猛攻碼頭鎮、宮池口一帶守軍陣地。陳誠的精銳嫡系第54軍,在軍長霍揆彰指揮下。與敵接戰,守軍官兵冒著敵施放的大量毒氣,奮勇殺敵,激戰數日給敵以沈重打擊。湯恩伯又指揮其他各軍輪番出陣,將敵消耗近半。然後,第54軍等部撤出陣地,在富水河東西兩岸布防,嚴陣以待,阻敵西進。

日軍第9、第27師團經過兵員補充,火速向南深入,意圖解救被困於廬山地區之敵。

第9師團一部突破王陵基第30集團軍陣地、進至馬回嶺附近,遭到黃維第18軍和俞濟時第74軍攔阻圍攻,在此進退困難。

第27師團主力沿瑞武公路南進,企圖占領武寧,向東策應被困之敵。卻在德安西南方的麒麟峰、張古山、萬家嶺一帶陷入薛嶽兵團和川、滇軍的重圍。

至此,岡村寧茨的第11軍主力各師團,幾乎都陷進南潯路山嶽水網地帶,機械化優勢完全喪失,分別被第九戰區各軍包圍攻擊。

1938年9月中旬。

陳誠下達全線反攻命令。

參加南潯路大反攻的計有二十萬大軍。

9月24日。

川軍王陵基第30集團軍一部向麒麟山之敵發動強攻。

滇軍盧漢第30軍團的將士們,與川軍合圍敵寇。

川滇兩軍與日軍在麒麟山反復沖鋒爭奪,敵我雙方死傷累累。日軍在飛機大炮掩護下,向川軍陣地發動反沖擊,在情況危急之時,集團軍總司令王陵基將軍,親率六個營的預備隊趕到,拼死堵住夾圍的日軍,許多山頭陣地都在進行慘烈的肉搏廝殺。9月29日午後2時,川滇兩軍向麒麟峰最高點發動攻擊。日軍的工事全被中國軍隊的炮火摧毀,他們以屍體壘成工事進行頑抗,對沖鋒的川軍施放大量毒氣彈。川軍將士冒著日軍猛烈炮火和濃烈的毒氣,在滿山遍野的喊殺聲中,不顧一切地向敵人的屍陣撲去。下午4時許,攻占了主峰。

此後,全殲日軍鈴木聯隊。

10月初旬。

久困於廬山地區的敵第106、第101師團各一部數萬人,從德安附近拼死向西突圍迂回,企圖與敵第27師團會合,在萬家嶺地區又遭到歐震第4軍,俞濟時第74軍和葉肇第60軍主力的包圍。三軍將士密切協同,向敵發起猛攻,戰況頓呈白熱化。

第74軍馮聖法的第58師的戰鬥至為關鍵。

日軍為了擺脫困境,以一個旅團的兵力向58師陣地拼死突圍,大批敵機接連出動,輪番轟炸,並投下硫磺燃燒彈,將58師陣地上的樹木草叢吞噬一光。該師將士在毫無藏身隱蔽的光禿禿的山坡上,頑強阻擊,打退敵人數次反撲。但自己的傷亡也特別慘重。此時,另一股日軍從廬山方向趕來接應救援,致使腹背受敵,全師官兵傷亡殆盡。師長馮聖法蹲在陣地上的一個彈坑裏,抱著電話向俞濟時軍長痛哭求援。俞濟時手裏已無預備隊可用,只得把警衛營的兩個連也拉了上去增援馮聖法師,才紮住了那個缺口,將萬家嶺之敵牢牢地關在鐵圍中。

萬家嶺戰役的總指揮——第9集團軍總司令吳奇偉將軍,為了就近指揮作戰,他將指揮部設在前線奢溪附近一個小村莊上。第66軍司令部也設在這個村裏。

10月7日。

三軍部隊發起最後總攻。

整個萬家嶺地區籠罩在激烈的炮火硝煙之中。每個山頭,每區村莊都在展開慘烈的廝殺,反復爭奪,一日數易其手。敵轟炸機群一日數次飛臨萬家嶺上空,但因地面上兩軍短兵相接的混戰,廝殺成一團,不知彈投何處,急得在戰場上空團團打轉。旋又一遍遍地俯沖,終因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而在天上幹瞪眼兒。

吳奇偉的總指揮部卻受了“優待”,連日遭到敵機轟炸掃射,他和66軍葉肇軍長以及參謀人員幾次遇險。,有一次,他正與第4軍歐震軍長通電話,一架敵機俯沖掃射,竟將電話機打碎。另一次,他和參謀長等人聚在地圖前畫箭頭,策劃作戰事宜,猛遭敵機轟炸,指揮部房子被炸飛半頭,另半頭塌下來,將他和參謀人員埋在下面,幸為木柱瓦房,未傷筋骨。

日軍在重圍中死傷慘重,特別是各級官佐戰死尤多,致使許多單位無法統率指揮。煙俊六大將派出十多架飛機,將兩百多名師圓長以下各級官佐,空運到萬家嶺空投,以補充戰場指揮官。敵軍一個大隊從鄱陽湖方向開來增援,該敵從廬山東面向上攀登,企圖襲擊國軍側背。他們爬至香爐峰半腰時,已疲憊不堪,便在山間一塊較隱蔽的平壩裏架鍋造飯。被國軍一個團包圍,從四面山上居高臨下盡情圍剿,敵軍措手不及,五百余人,無一漏網,悉數就殲。

10月10日。

萬家嶺戰役結束。

日軍第101、第106師團之木島、池田、津田等四個聯隊和其他部隊共三萬余人,被國軍全殲。其第106師團幾乎被殲殆盡,僅有一千余人逃脫。

這天是國民政府國慶日。

武漢三鎮大掛青天白日旗,以示慶祝國慶;也慶祝南潯路大捷。

8月下旬,合肥日軍第2軍,以四個師團為基幹兵力,分兩路沿大別山北麓進攻,企圖從信陽地區南下,從北面包圍武漢。

第五戰區左兵團孫連仲,指揮第2集團軍所轄第30軍、第42軍和宋希廉的第71軍,在霍山至商城沙窩一線阻敵。同時,胡宗南第17軍團和川軍第22集團軍、張自忠第27軍團,在信陽以東迎戰日軍。

9月2日。

日軍第13師團,在師團長獲洲立兵中將指揮下,向第五戰區左兵團前衛陣地富金山進攻。

富金山靠近豫皖邊界處的葉家集,山如扇形之雄立於公路南側。第71軍軍長宋希濂中將指揮所部第36,第88兩師,在山上構築陣地,對西進之敵,如同魚骨卡喉。因此,敵軍不惜一切代價猛攻山頭陣地。

正面守軍第36師與敵竟日激戰。

軍指揮所設在山上。宋軍長站在窗口處,不用望遠鏡就可清楚地俯瞰戰場全貌。日軍無數次進攻,都被36師打了下去,守軍陣地前敵軍橫屍遍野。遠處,日軍的活動盡收眼底。汽車運輸隊來來去去,有的是運兵,有的是拖來大炮、彈藥,有的是向合肥方向運走傷員;遠處山坡下撐起許多白色帳篷,那一定是敵軍的戰地救護所,大隊大隊的日軍正慌慌張張地來回調集運動;公路哪邊日軍的炮兵陣地上,一排排野戰重炮昂然屹立……

宋軍長貪婪地盯住那些威武的大炮不轉眼,饞得沒法。心想,要是分一半給我就好了,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也行!我要是有幾桿那玩意兒,保證給他個毀滅性打擊,日軍也不會那樣猖狂了,竟敢在我眼底下,如此放肆猖撅。

天上傳來嗡嗡聲,舉目望去,好威風,敵機來得真多,黑壓壓地一大片,如同黑雲壓頂。

敵機對山上陣地施以狂轟濫炸。火光閃耀,山在顫抖,空氣裏彌漫著硝煙味兒。飛機貼著山坡俯沖,樹梢都被狂風折斷。

敵機剛去,大炮跟著轟擊。有幾發炮彈呼嘯著落到了軍指揮所附近。打得真遠,難怪宋軍長對它們如此看重、敵人又要沖鋒啦。幾天來,天天如此,飛機大炮過後,就是沖鋒。宋軍長迎著隆隆炮聲,向山下走去,向36師陣地走去。

敵人的炮火剛停,潮水般的步兵已接近前沿陣地。宋軍長在戰壕裏跑著,對戰士們喊著:“狠狠打!別讓敵人沖上來!”

整整十天,日軍在富金山前未能前進一步。敵人攻不動正面陣地,就派第10師團一部前來增援。該敵利用夜間出動,向富金山則後迂回,企圖打掉宋軍長的指揮所,並切斷守軍後方。

這路日軍確是來者不善,對宋軍威脅極大。可是,敵人的行動卻被當地農民發現,立即趕來向88師報告。該師鐘師長當機立斷,令第528團在老鄉的帶領下,在敵必經之路的險要隘口設伏。敵人鉆進伏擊地區,突遭打擊,當即死傷三百多人,余眾拼死突圍,狼狽逃回。

日軍第13師團是侵華日軍中最精銳的主力之一,現在卻在富金山前棄屍盈野。獲洲立兵中將向第2軍司令官報告:“我軍遇到強手宋希濂軍的頑強抵抗,傷亡甚大,戰況仍然毫無進展。我軍對富金山之敵束手無策!”

9月11日。

宋希濂奉令主動撤出富金山陣地。

日軍第13、第16師團和第10師團之懶谷支隊,通過富金山地區,西進會攻商城,與孫連仲的第30軍展開激戰。第30軍是一個能打硬仗的部隊,雙方爭奪異常激烈,傷亡很大。9月16日,日軍攻占商城。

孫連仲將左兵團三個軍全部部署在沙窩、小界嶺一帶,與敵決戰。左兵團以左、右兩翼擺開陣勢迎敵,第30軍和第42軍為右翼,第71軍負責左翼。

日軍第13師團等部經過補充後,在飛機、重炮和坦克的掩護下,向右翼部隊進攻。孫連仲第二集團軍將士發揚臺兒莊的決戰精神、浴血奮戰,打退敵人多次進攻。

孫連仲的指揮部設在小界嶺以南的小山溝裏。第30師師長張金明打來電話,報告該師傷亡慘重,請求派部隊支援。孫連仲對著電話筒咆哮道:“增援部隊,一個沒有!你部只要還有一個人活青,這個人就要給我站在陣地上!”

敵機撲進山溝,把他的指揮部炸掉了,孫連仲從地上爬起來,抖悼身上的泥土,鉆進樹林裏,繼續指揮作戰。

第31師的陣地被敵軍突破,敵軍離他的指揮所近了。孫連仲抓起一支沖鋒槍,帶著警衛人員沖上去督陣。潰退的官兵見了莫不驚愕,拼死反擊,陣地又硬給奪了過來。

宋希濂的71軍和田鎮南的30軍,把指揮所都設在小界嶺南面的白果樹。兩軍情同手足,配合密切,使敵無空子可鉆。一旦發現敵情變化,兩軍指揮官聚在一塊策劃;一旦日軍進攻,兩軍左右兩翼狠狠夾擊,予敵巨創。日軍在沙窩陣前,費盡心機,直打到武漢總撤退前,仍未能突破守軍陣地。

這一仗,日軍傷亡慘重,日軍統計宣布:死四千五百零六人其中將校官佐一百七十二人);傷一萬七千三百八十人(其中將校官佐五百二十六人);共計傷亡:二萬一千八百八十六人(其中將校官佐六百二十八人)。

9月初旬。

日軍第10師團主力,及劉桂堂匪部和炮兵兩個聯隊,重炮兵兩個大隊,騎兵一個聯隊向信陽地區進攻。

張自忠第27軍團在信陽以東潢川至光山一帶迎擊敵人。在潢川與敵大戰十二晝夜,給驕狂之敵以迎頭痛擊,完成預定任務後,將部隊撤進大別山區休整。

接著出戰的是川軍第22集團軍之44軍和45軍。該集團軍在羅山、息縣地區迎敵。

10 月2日夜。陳書農第45軍之125師趕到羅山縣城西面十裏處,師長王學姜令部隊原地待命。翌日中午,他帶著李傳林團長等人騎馬去羅山以東二十裏的竹桿河一帶察看地形。 黃昏,還不見王師長等人回來,大家正在著急。羅山南門一帶傳來緊密槍聲。偵察兵報告,發現大隊日軍從竹桿河右翼迂回。

此時,正在架設電話線的通信兵意外聽到王師長的呼叫聲。得知他們在察看完陣地返回時,與大批日軍遭遇,被迫退進羅山縣城,城內無部隊駐守,他所帶衛隊人數不多,目前正處在危急之中。

陳書農軍長得到電話兵的報告,急令第125師和124師向縣城推進,解救王師長。兩師部隊合力攻城,吸引和牽制了日軍。王師長一行趁機從敵空隙鉆了出來,安全回到師部。

川軍第22集團軍在羅山、息縣與敵激戰數日,予敵重創。按照計劃向信陽以西撤退。

最後躍馬橫槍出戰的是胡宗南的第17軍團,胡部在信陽東邊截住敵寇,給予狠狠痛擊,一舉殲敵五千余眾。日軍不支。龜縮進羅山縣城,等待援兵。

10月11日。

侵華日軍另一精銳主力第3師團,連同山炮、重炮各一個團隊,在師團長藤田進中將率領下趕來增援;同日,華北方面軍派遣勁旅騎兵第4旅團前來信陽以東參戰。

三路日軍會合,戰力大增,立即對胡部發動新的進攻。

胡宗南軍團終因戰力懸殊,傷亡過重,向西且戰且退。

10月12日。日軍攻占信陽城。
 
9月1日。

日軍第6師團和第116師團,分三路向廣濟以東地區的右兵團進攻,王攢緒第29集團軍、劉汝明第68軍,覃聯芳第84軍堅守陣地,寸土不讓,戰況尤烈,守軍犧牲慘重。敵施放毒氣數十次,激戰數日,陣地終被突破。

田家鎮要塞官兵全體殉國

日軍攻下廣濟之後,繼續西犯,集中陸、海,空軍優勢兵力,猛攻田家鎮要塞。

中國守軍張義純第48軍,蕭之楚第26軍,何知重第86軍向敵側背猛攻,欲解田家鎮之圍,鏖戰逾旬,斃敵六、七千人,但未能解圍。

在這同時,國軍海軍全體將士同日軍展開了極為悲壯的最後決戰。

9月7日。

日軍先以飛機、艦炮連日向南岸碼頭鎮猛烈轟擊,掩護部隊掃除江中水雷,15日日軍攻占碼頭鎮。北岸繼廣濟失守後,武穴一帶也失去屏障,無法控制,敵得以放心大膽地在江中掃雷。水上封鎖線被敵沖破,日軍水陸並進,迫近了長江通往武漢的最後一道防線——田家鎮要塞。

9月18日。

田家鎮下遊江面上出現兩艘敵艦。日軍也許對江兩岸異常沈寂的狀況感到納罕,正在江中躊躇之時,突然,隱蔽在江邊樹叢中的一個炮臺閃出兩道耀眼的火光。兩聲巨響。炮彈呼嘯著擊中前面那艘敵艦的艦舷,頓時,炸得敵艦一派狼藉。敵艦拖著滾滾的烈火和黑煙,掉頭往下遊方向逃竄。

9月20日。

細雨霏霏,江霧迷茫。

六艘黑烏烏的敵艦,像魔鬼似的從迷遂的雨霧中悄悄地朝要塞開來。近了,艦上炮口噴吐著兇惡的火光,胡亂地朝大江兩岸的炮臺傾泄炮彈。在敵艦艇炮火和濃霧掩護下,十一艘汽艇向炮臺撲來。當炮臺官兵發現敵汽艇時,敵已經快到炮臺跟前了,趕緊掉轉炮口,對著敵汽艇就是一陣狠揍,當即打沈了幾艘,其余的落荒而逃。

不一會兒,江上又出現敵巡洋艦、驅逐艦各二艘,以猛烈炮火壓制住要塞各炮臺火力,強行闖入炮臺近前,企圖催毀沿江炮臺。

要塞各炮臺守軍將士,冒著敵人強大的炮火,堅守陣地,並以同樣猛烈的炮火,英勇抗擊敵艦,對方炮戰了大半天,敵毫無所獲,只得退去。

9月21日。

日軍十多艘汽艇,借著濃霧掩護開到田家鎮要塞附近,企圖偷偷啟掃水雷。各炮臺上的國軍守軍早已發現敵艇卻保持一片靜謐。待敵迫近時,突然開火,一舉將其擊沈八艘,余下六艘向下遊狼狽逃遁。

9月22日。

敵淺水艦隊和幾十艘汽艇浩浩蕩蕩逆江疾進,企圖打開田家鎮險關。

沿江兩岸守軍的輕重武器一齊開火,火力稠密,蔚為壯觀,卻未中敵艦要害。

敵艦艇大隊開到要塞江面,以艦炮掩護,汽艇沖鋒,向炮臺猛撲。炮臺守軍沈著應戰,待敵進入最有效射程內時,又突發子母彈,炸得敵艇四處亂竄,鬼哭狼嚎。

敵艦艇大隊又一次敗下陣去。

日海軍無法攻下要塞,便加緊用陸空軍進行攻擊。航空兵團每天出動大批飛機,對沿江炮臺進行輪番轟炸。敵陸軍和海軍陸戰隊,采取迂回包圍,先後攻取了要塞附近的幾個要點。

9月27日。

田家鎮要塞在敵海陸軍重重包圍之中,孤軍奮戰。各炮臺官兵,臨危不懼,堅決死守,抱定必死決心,以完成保土衛國的神聖職責。

敵機終日投彈轟炸,敵艦又憑借其遠程大炮向炮臺轟擊。要塞第1、第4兩個炮臺均被敵炮火摧毀。

東南方向,敵己迫近炮臺不到三千米的地方,敵海軍汽艇群,趁炮臺與陸上之敵惡戰之機,從江上蜂湧而來。

炮臺守軍在敵水陸兩面夾攻中死傷枕藉。他們從血泊中爬起來,用沖鋒槍、機關槍向敵人掃射,把敵人的沖鋒一次又一次打下去。

日軍已緊緊包圍住要塞。炮臺只得朝江上和陸上各要道徹夜不停地打警戒炮,以防敵人偷渡和偷襲。

9月28日。

日軍陸海空一起出動,向要塞發動總攻。各炮臺彈落如雨,田家鎮要塞的核心工事、炮臺炮位和指揮所都被敵炮火全部摧毀。整個要塞陣地變成一片火海。

敵汽艇像蝗蟲似地從江上蜂湧撲來,在要塞附近紛紛登陸。

陸上、江上到處都是嚎叫著沖來的敵軍。守軍官兵拿起刀槍沖出炮臺,與敵人展開空前悲壯的肉搏戰。

田家鎮要塞的國軍守軍同敵人戰至最後一人!

在這期間,國軍海軍“平明”、“永平”、“遠東”、“三星”等十多艘艦艇和儲雷駁船,在田家鎮一帶執行布雷任務,遭敵機轟炸攻擊,相繼沈沒。

海軍布雷別動隊在九江至田家鎮一帶冒死布施漂雷,因敵人封鎖嚴密和敵機搜索攻擊,多數壯烈殉難江底!

海軍艦艇官兵最後的壯烈

10月下旬。

日軍迂回包圍了武漢。

海軍部派出給軍事委員會擔任運輸任務的“永績”、“中山”、“江元”、“江貞”等八艘戰艦,均遭敵機圍攻轟炸,各艦雖與敵機殊死搏鬥,卻難以突出重圍,只有“勇勝”、“楚謙”、“湖隼”三艦得以幸存,其他各艦均壯烈殉國。

10且24日,上午9時。

“中山”號軍艦在武昌江面與敵機遭遇,被敵機劈頭蓋腦一陣掃射,艦體創傷累累。

下午3點許。敵機六架,魚貫向中山艦俯沖投彈。中山艦用全部人力與敵機對抗。艦尾、左舷中彈,舵機轉動失靈。接著鍋爐艙又被炸,江水猛烈地沖進艦艙,官兵奮不顧身搶險堵塞也無濟於事。不到三分鐘,艙內水深齊腰,爐火被淹滅,鍋爐無汽,機器停轉。

艦體逐漸向一旁傾覆。

此時,艦首又中彈起火。

艦長薩師俊正站在盼望臺上指揮作戰,腿部被炸斷,猝然跌倒在血泊之中。

在了望臺和甲板上戰鬥的官兵非死即傷,血肉橫飛,慘不忍睹。傷者,只要還有一口氣,便從血泊中掙紮起來,爬到炮位,向敵機開炮還擊。

敵機仍不停地俯沖投彈、掃射,一彈下來,血肉橫飛,傷亡枕藉。

薩師俊艦長和全體官兵連同軍艦,向滔滔的江水沈沒!沈沒!突然,艦首毅然地向上一昂,瞬即沈入江底!江面上頓時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漸漸地消失,一切復歸於平靜!

中山艦最後那決然地一昂頭,仿佛是神賜予了它靈性,在作壯烈犧牲前的回光返照,亦是代表已經壯烈殉國的全艦抗日將士,向多災多難的國土和百姓作痛苦的訣別!

海軍“義勝”、“勇勝”、“仁勝”號炮艇及四號六號駁船,連同艇船上的官兵,在石首、藕池等處布雷封江時,被敵機轟炸遇難!

“江元”號等軍艦,在嶽州附近布雷,與敵機相遇,戰鬥中被敵炸沈!

“順勝”等炮艇、汽輪和鐵駁若幹艘,為阻止日海軍繼續西進,含恨“自盡”,橫沈於洞庭湖底!

陸、海軍之運輸輪駁船二十余艘,為阻止兇頑的敵海軍艦隊順江深入,亦悲壯地“自盡”於石首附近江底!

在戰鬥中不幸受創負傷,擱淺於嶽州附近的“民生”、“江貞”、“永績”等軍艦,在敵軍迫近時,不願當俘虜以資敵,“自盡”焚毀!

至此,國軍海軍的戰艦炮艇已全軍陣亡!

10月24日,深夜。

海軍總司令陳紹寬上將,乘“江犀”號軍艦從武漢向長江上遊撤退。他的身後己沒有了艦隊和炮艇。當他在嶽州附近,看見他的那些受重創的軍艦自盡焚毀的紅紅的火光時,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難受。他佇立在了望臺上,莊嚴地擡起右手,向他的不屈不撓的戰艦們致以軍禮!遠遠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臉,兩道晶瑩的淚水不住地在流淌!

海軍上將長久地佇立艦頭。他的海軍,他的夢,就這樣消逝。

他仿佛覺得這滔滔的長江水血一樣的紅色!那是他的海軍將士的鮮血把它們染紅了!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幕幕難以忘懷的悲壯情景,他的海軍將士們從上海抗戰以來,同強大的日軍殊死戰鬥的情景……

那一幕,他永遠忘不了……

1937年8月7日。

陳紹寬剛從統帥部開完軍事會議回到海軍部,就用電話通知“通濟”號軍艦艦長嚴壽華到他的辦公室來。他指著地圖對嚴艦長說:“目前局勢萬分緊張,為了阻止日寇打開長江東大門江陰。溯江西上,進攻南京、武漢。最高國防會已批準我海軍部的計劃:集海軍全軍為一個集團,封鎖江陰航道,配合陸上友軍,阻敵西進,保衛我長江水上運輸線。特令通濟號軍艦立即馳赴江陰,和其他艦船一起下沈封江。”

嚴艦長聽後,感到如雷轟頂,驚愕了好半天。要沈掉他的軍艦,如同挖掉他的心肝。

陳紹寬也感到悲痛不已,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日軍海陸空軍都處於絕對優勢,僅憑國軍海軍的炮火無法阻止日軍從水上長驅直入。

他緊緊抓住嚴艦長的雙手,沈痛他說:“要相信將來,等抗戰勝利了,我們一定會建設起強大的嶄新的海軍!你不要難過,千萬不要灰心!”

別離大武漢,轉進大西南

10月21日。

蔣介石接到廣州方面守軍余漢謀將軍電報:日軍以三個師團和一個航空兵團為基幹兵力,在日本海軍第二遣華艦隊的配合支援下,攻進了廣州城。廣州城現已是一片火海,人民生命財產備受摧殘。

日軍統帥部提出攻占廣州的方案,是1938年8月底,也就是日蘇“和平”解決了張鼓峰事件後、日方得到蘇方真實意向,即蘇方不會對日本關東軍構成任何威脅之後,才敢於在進行武漢大會戰的同時,又發動廣州會戰。該方案於9月7日,在大本營禦前會議上,由天皇裁決同意後,於10月12日,由新組建的第21軍主力,在廣東大亞
灣登陸,經十多天激戰,終於占領廣州城。

10月24日。

武漢戰場。

江北面:日軍第三、第十師團和騎兵第四旅團,從信陽南下,分別攻占了應山和安陸地區;第13師團攻到了宋埠; 第16師團攻到了麻城;第六師團攻到了黃陂;第116師團一部協同海軍,從水路進到了武滿東面近郊。

江南面:波田支隊沿長江南岸直逼武昌城下;第九師團插入賀勝橋;第27師團推進到了鹹寧地區。

日軍已從北、東、南三面包圍武漢城。炮聲震憾著武漢三鎮。

蔣介石仍穩坐在武昌軍委會。

陳誠聽說蔣介石還沒撤走,氣得簡直就要破口大罵。因為,部隊已經過四五個月苦戰,十分疲勞。統帥部原定利用武漢外圍有利地形,消耗滯留日軍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日軍已迫近武漢,守軍已無險可守。他蔣介石呆在武漢一天,幾十萬大軍就得在外圍硬撐著同敵人苦戰一天,這犧牲毫無價值。因此,當日軍迫近武漢外圍時,他就竭力主張盡快作戰略轉移,催促蔣介石盡快離開武漢。

蔣介石在10月22日就決定放棄武漢。他同將領們討論戰局時說:“武漢的廠礦、機關、團體、學校、難民等等都已按計劃撤退完畢,這裏只是一座空城。我軍戰略企圖已達到。而且日軍突然在廣州登陸,威脅我華南後方。因此,武漢的戰略地位已失重要性,如我軍勉強保持,則最後必失,不如決心自動放棄,保全若幹力量,以為持久抗戰與最後勝利之根基。”

在陳誠以統帥安全為由,強烈催促下,24日夜裏,蔣介石同夫人宋美齡戀戀不舍地離開他那被日本飛機炸得稀爛的武昌軍委會,乘專機離開武漢去湖南。

飛機在隆隆的炮戰聲中飛行於漆黑的夜空。蔣介石從窗口看出去,激烈炮戰的火光在武漢近郊不停地閃耀,情況已十分危急。但他的座機卻不爭氣,飛出武漢就迷了航,在漆黑的天空中胡亂轉了一陣,辨不出東西南北。再胡亂飛下去,燃油耗盡,就只有一同上西天了。於是,飛機只得冒險返回武漢。

當座機在機場降落後,蔣介石才發現,無數軍人正在加緊破壞機場設施,跑道也被炸毀了一大段,如再晚一會兒,他這座機就無法降落下來,真險極了!

飛機灌好油,重新騰上天空。

此時,已是淩晨四點過。日軍先頭部隊已進入武昌城。

10月25日。

武漢失守。

武漢會戰,中日雙方軍隊在縱橫千裏的戰線上,激戰五個多月,日軍投入幾十萬兵力,會戰期間又補充了五、六次兵員,日軍中央統帥部在會戰後期,已無力再向武漢增援兵力。整個會戰,殲滅日軍二十多萬,使日本陸軍大傷元氣,無力再發動新的進攻。

中日戰爭至此進入相持階段。

蔣介石也動用了幾乎所有的部隊,所有參戰部隊都打得英勇頑強,為武漢會戰付出了重大代價,傷亡與敵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