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上的樹

從巖漿中收集營養。從空氣中吸取水分。根須在石隙中艱難地延伸，每前進一毫米，都是一次壯烈的進軍。

孤獨如影隨形。沒有情侶在你的綠陰裏歡笑或者哭泣，也沒有雅士來你的腳下讀書或者下棋，剽悍的山風都不敢在你的身邊駐足，甚至流雲，甚至飛鳥唯有夜采星星在你的枝頭棲息。選擇了懸崖，你就選擇了孤寂。

伐木者的斧鋸在遠處無可奈何地哀嘆，盆景和根雕愛好者向你遙遙禮拜。不甘屈身尋常庭院，更無意委身皇家園林。你，將生命的尊嚴張揚到極致，把自由的價值詮釋得如此徹底。

誘惑如此強烈而持久。稍一松懈就會飄上天宇，瞬間動搖便會墜入谷底。飄上天宇可成月中桂樹，墜入谷底能做遊覽四海的舟楫。你卻終生如一地擁抱粗礪冰冷的石頭，超越自由，升華約束，把飛天般優美的身姿，定格在險峻的懸崖上，投入人們的視線裏。

風來搖過，雷來轟過，雪來壓過，霜來欺過；紫嵐撫過，彩虹擁過，明月親過，流霞吻過。你泰然自若，寵辱不驚。堅持一種強者才能涉足的高度，固守一份弱者望而卻步的貧瘠。

荒涼的懸崖因你蓬勃的生命而充滿生機，你蓬勃的生命因為險峻的懸崖而健美雄奇。

懸崖上的樹婀，你這生命的畫卷中永不褪色的風景，勇敢者和隱忍者漫漫長夜裏永不熄更的火炬!

發稿：2004年1月19日    更新：2004年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