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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五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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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網】故鄉貧窮,這是事實。故鄉可愛,這也是事實。

故鄉有些物事,時時在眼前縈回,揮之不去,這也是事實。偶得閑暇,試著把這些物事擇其主要塗鴉在紙上,權當備忘,或可博君一笑,也為可知。

黃瓦“因有黃瓦,所以那條溝叫黃瓦溝。”這是我的解釋。這條溝裏盛產黃泥,拿來做成瓦坯,然後放到窯裏去燒。火力過猛,瓦坯幾成液體,冷卻後變形,成不了瓦;火力不足,瓦坯仍然帶著黃泥的本色,於是乎便有了黃瓦。這這之中轉化演繹著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過猶不及。”

水井水井裏有水,而且是泉水。是不是礦泉水,要由專家說了算。這裏鮮見專家,於是這裏的人便大了膽子叫它井水。井水很涼,涼得浸牙。這裏的人不怕涼,因為他們的牙天生結實。結實的牙不須用牙膏,只用井裏單純的水含上一大口,“咕嘟咕嘟”一漱,牙齒便“特棒”。“牙棒,吃飯倍兒香”,這裏的人身體便好。

這裏的人心眼兒也好。人們會在水井邊上放上一根竹竿,在竹竿粗的那一頭削上對穿的兩個孔,方便去打水的人系桶繩。這裏的人還要在竹竿粗頭第二節上部再削一個大一些的孔,方便過路人口渴時到井邊自行拿起竹竿,吸一筒水,痛快淋漓地暢飲一番;壹筒不夠,再來,絕對免費。喝水的人也懂事,他不會對著井口喝,怕嘴裏掉出來的水濺到井裏。倘若哪家調皮的孩子“打仗”把竹竿弄折了,那麼第二天你去看,一根削好的竹竿又放在那裏了。誰幹的?不知道。這裏的人都會幹。誰第一個發現,誰就先幹,而且沒有報酬。

石梯石梯很陡,又叫陡石梯。石梯旁這些人都姓程,便又叫程家陡石梯。程家陡石梯約有八九十級,一米多寬,很有一些氣勢,也很有一些年歲了。到底有多大年歲,誰也說不上來。每一級石梯的中間都被人足和牲口蹄子磨凹下去了。從下往上看或從上往下看,石梯中間形成了一道八九十公分寬的溝槽。每級石梯的兩端,都可以當石凳坐。過路人爬石梯爬累了,便可任意選一級石梯,坐下來歇口氣。這時候,翠綠的竹影和濃綠的樹影便會主動移過來,為小憩者遮住刺人的陽光。這時候的竹影和樹影似乎善解人意,其實這也可以解釋為懶人的哲學。石梯的中間和頂上,分別有兩個約一尺多高的石臺,可供背背篼的行人歇腳。這些不起眼的小設施,足可印證出造石梯的先人為鄉親們考慮得很周全。

路碑路碑默默地站在三岔路口,只有極賤的野草終年陪伴著它。偶爾有無名小花放出誘人的芬芳,它依然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它就這樣站在那裏,記不清有多少年頭了。也許碑上刻有立碑的年月日,但它任由風雨侵蝕,卻懶得去拂拭清楚。原因呢?也許讓塵埃積澱在上面,可證滄桑,可鑒深刻;更為要緊的是,它把次要的細節不經意間隱去。碑上七個大字和一個“Y ”形符號組成。七個大字分為三組三個地名,一指“建平”,一指“龍井”,一指“建林驛”。“Y ”形符號分別指向這三個地方。碑下還有一個基座,相當寬大。遠足的人走到這裏,明白了下一步要去的方向後,便可坐在基座上休息。基座依坡而建,高度剛及人的臀部。背負重物的人來到這裏,把重物倚在基座上,歇口氣,疲勞便會消減一些;再上路時,步履便會輕快許多。

類似這種我為人人的舉措,山裏隨處可見。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卻不去期盼些許回報,這種美德的價值未可限量。由於有路碑站在這裏,便時常有牧童來這裏嬉戲。抓子兒、彈彈子、下六子沖……了無牽掛,隨心所欲。這時的路碑,則站在那裏慈祥地看著,並不出聲。暮色靄靄,炊煙四合;幾聲淩亂的犬吠,幾句不成調的山歌。牧童吆牛回家,路碑沈入夜色。不言依舊,孤獨依舊,不悔依舊。

字庫字庫坐落在半山腰,由幾十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圍成。歲月流失,風吹雨淋,石頭變成了黑褐色,上面還爬滿了斑駁的苔癬。它的周圍既沒有銘,也沒有刻,村裏的男女老少都循著老輩人的稱呼叫它“字庫”。字庫雖然平常,但在山民的眼裏卻有幾分神聖。原因既簡單又復雜。說簡單,因為它是用來放字紙的。說復雜,因為字紙是寫或者印有字的紙張。字是聖人造出來的;而字寫在或者印在紙上,集合起來,形成文章,便有了思想,進而有了靈魂;而且這靈魂還不是一般人的思想和靈魂;據說是“文曲星”或者至聖先師的思想和靈魂,這就容易讓人特別是山民們心生敬畏了。以至於凡夫俗子的文字,便也跟著沾光,都在敬畏之列。

由敬畏之心緣起,便有了不成文的規定:字紙不能亂扔,不能拿來引火,不能拿來糊墻,更不能拿來揩屁股。由此一來,字紙的最好歸宿,便是字庫。它躺在那裏,享受日月精華的洗禮,再慢慢溶入大自然。變化源於大字報。當紙上塗滿“牛鬼蛇神”等一類大字糊上墻,摞至一寸多厚也沒人去揭它時,山民們不敢再敬惜字紙了。寫滿字的紙片漫天飛舞,舞得山民的神經都麻木了!革命了!造反了!還敬惜字紙幹啥?慢慢地,字庫消失了。建字庫的地方成了一個大坑,就像疔瘡好了以後留下的疤痕,記錄著一段傷痛的日子。現在,有些地方又開始建字庫了,可故鄉還沒有建,我真希望故鄉也能把字庫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