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 瓜

平時買西瓜，都是我和她齊上陣的。她先“挑”，我再“驗”，往往也是八九不離十，畢竟有些小經驗了。這只西瓜是她自己挑的，心裏還不踏實，再讓我來“驗驗”———我明白她的心思。只是，眼下若“驗”不合格，“換瓜”是沒門了———我抱過那西瓜，左手穩托，右手三拍，凝神片刻，脫口而出：“手感不錯，還可以！”

聽我這麼一“斷”，太太的話就接上來了———

就是嘛，我看這西瓜就是不錯，可那個賣瓜的硬說不熟，說我沒挑好，不賣給我。我想，這也真就怪了，如果真是個生瓜，他巴不得早點脫手才好呢，還假模假樣地另挑了一只要跟我換，說他手裏的那只瓜“包熟”、“包甜”。我不理睬他，就要這一只，抱上秤盤，可他又把瓜抱了下來：“阿姨，你相信我，這只瓜就是不熟，你買回去再放幾天也不行，你看這瓜蒂……”“你這賣瓜的怎麼回事！幹嘛非要我買你挑的那只？”我心想，他那“包熟”、“包甜”叫得最兇的瓜，才會是生瓜呢！再看看他那只瓜，還真越看越不順眼，我沒好氣地對那賣瓜的說：“你也太會做生意了，但我還是要我挑的那只瓜，少廢話了！”

聽了這一番話，我也覺得那賣瓜的挺怪，他幹嗎要這樣來做買賣呢？我再抱起那只西瓜，又“驗了驗”，仍覺得“還可以”，便說，你不理睬他是對的，現在那些做生意的，油嘴滑舌，沒一句實在的話，聽不得，更信不得，誰曉得那賣瓜的葫蘆裏裝的什麼藥———這只瓜“還可以”，生不了。

吃罷飯，太太把那只西瓜抱進廚房，突然，裏面傳來她“哎呀”一聲，我馬上意識到不妙，西瓜刀切到手上了。我趕忙沖進去，迎面又聽得一句：“真冤枉了他！”“誰？”“那賣瓜的。”我定睛一看，瓜已切成兩半，瓜瓤生白一片。太太用刀挖一塊瓜瓤放我嘴裏，又說了句“真冤枉了他！”我咽下那塊“還可以”的生瓜瓤時，卻想到了賣瓜人說的“瓜蒂”……

（深圳商報）

發稿：2003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