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窗: 賣 藥 老 人

不知是長期從事文字工作而用腦過度，還是現代生活壓力過大，不到四十的我，竟然長出了許多白發。望著周圍同齡人的一頭烏發，我的心中升起了強烈的治愈白發的欲望。於是，我開始關註報刊上有關治療白發的信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很快就收集到一則治療白發的藥方。

一天，我懷揣藥方來到市區的一家藥店。藥店西藥櫃臺前人來人往，而靠在裏面的中藥櫃臺前一個顧客也沒有，顯得很冷清。櫃臺裏坐著一位年輕的女服務員和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先生。我註意到，老人的臉上雖然布滿了皺紋，但頭上卻不見一絲銀發。我猜想，他也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吃了治白發的靈丹妙藥才達到如此效果的吧。

當我走近櫃臺，女服務員便起身接過我手中的藥單，看了一下對我說，上面的首烏、人參、枸杞等四味藥都有，缺少的一味———400克的胡桃肉，隔壁的食品城也有賣。說完她便轉身從藥櫃裏為我取藥。

當女服務員取藥時，老人也起身走到櫃臺前，他伸出右手掐著小手指比劃著對我說：“胡桃只有小手指那麼大，400克的胡桃肉，最起碼需要4斤的胡桃，你一個一個地敲，該要敲多長時間啊！”說著，老人又拿起櫃臺上的藥單，問我是治什麼病的。當聽我說是從報刊上抄來治白發後，他便不可思議地搖著頭說：“誤導、誤導啊！其實，這幾味藥裏最主要的是首烏，首烏能治白發，誰不知道啊，但你聽說過誰治好過白發？”

接下來老人告訴我，他是一個老藥劑師了，可巧的是，他從二十多歲就長出了許多白發，並吃過很多年以首烏為主要配方的中藥，但始終也未能把白發治“黑”！

“那你現在的頭發……？”我不解地問。“染的！”老人邊說邊抹起前額上的頭發，果然露出了白茬茬的發根。

“你是幹動腦筋的工作吧，平時多到戶外活動活動，經常梳梳頭，效果肯定比吃這又花錢又費事的中藥強！”

“那就不買了！”老人說得有理，打消了我購藥的念頭。女服務員聽說我不買了，便“咣當”一聲將秤連同秤盤裏的最後一包藥摔到櫃臺上。我怔怔地望著一臉怒氣的女服務員，又望一下櫃臺上已經包好的四包藥，有些不知所措。老人見狀，笑著向我擺擺手說：“不礙事，不礙事的！”

老人的話打消了我的顧慮。我連聲向女服務員說對不起，向老人道謝。臨出門時，我又情不自禁地向櫃臺前望了一眼，我看見老人一邊對正站在那裏生氣的女服務員解釋著什麼，一邊小心翼翼地拆開藥包。“多麼純樸而熱心的老人啊！”我不由地從內心感嘆道。以前，我無論買什麼東西，賣東西的人總是誇自己的東西好，總是千方百計地讓我把東西買下，像老人這樣關心顧客，並勸顧客不要買的人，我平生還是第一次遇見！

發稿：2001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