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之作用又豈止在治國

不否認德對於治國或有積極的作用，然而德的根本作用恐怕不表現在治國上，並且僅以德來治國可能是不牢靠的，德的根本作用還在於對人的教化，對於人的心靈的塑造，因為有德的存在，人才成為人。

德的重要性乃在於對於人性的傳達，現代人對國家看得過重了，似乎以德治國就是在擡舉一個德字，這未免大錯特錯了！實際上，國家算個什麼東東？馬克思主義認為，國家是階級鬥爭的產物，國家一方面反映現代人的組織發展水平和社會管理模式，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現代人的不幸，反映了現代人的異化，反映了現代人的悲慘境遇，強權的肆虐，道德的迷失，人性被毀滅。所以，真正神聖與不朽的是人，而不是國家，國家只是與人類歷史一定發展階段相聯系，國家也必然將隨著歷史而最終走向消亡，共產主義社會將消滅國家，當國家消亡了，德字還在放光輝呢，因為德是不朽的，德與人性是緊密相連的。

所以，我們應當用一種人本主義的觀點而不是國家主義的觀點來評價德，國家如何治理並不重要，古云："治大國如烹小鮮"，治國不過是那些政客們的事情，讓那些卑鄙的政客去算計吧，政客們又怎麼會懂得真正的德呢？他們不過是用德來做包裝，以掩蓋自己的骯臟、卑鄙和無恥。從歷史看，為政者總是在不斷消耗著德，道德在不斷地墮落之中，隨著德的不斷被消耗，德已經不是德了，德在已經被那些卑鄙無恥的政客所扼殺了。

現代人的生活呈現為一種外在化的趨勢，所謂外在化一方面是一種對內在的實現，另一方面也是對內在的迷失。表現為，外部的形式越來越奇技淫巧，但是內在的境界卻已然喪失。外在化並不直接等同於異化，但外在化必然與異化相聯系。因此，我們可以看到現代人發展的這個外在化趨勢對於人性的顛覆，技術的發展正在使人普遍地成為SB，新聞取代了文學，工藝取代了美學，娛樂取代了藝術，性取代了愛，強盜取代了道德，政治取代了信仰，等等，這一系列外在化的趨勢反映了現代人心靈的迷失，人的心靈被遮蔽了，沈淪在這樣一個技術建造的外在化的世界中，於是，那些內在的價值也就喪失了意義，取而代之的也只能是外在的技術法則。

所以，許多人主張以法治國，這應當說並沒有錯，因為當人已經普遍地喪失了道德的觀照能力，心靈被物質世界所遮蔽，人從一個具有靈魂的人淪落為一個肉體化、感官化、物化的外在化的人，道德精神就已經在壓抑中與人分離了，外在的物質世界的技術法則取代了道德，人再也感受不到道德，道德也無法照亮人的道路，無法對人進行心靈的導航，對於這種片面的、外在化的、單向度的人，用法律來調整要比用道德來調整可能要更加有效。但是以法就能治國嗎？事實上，以法治國也不過是某些人的天真的幻想，當道德死亡之後，所謂以法治國的最終結局就是法律的崩潰，因為當人喪失了道德，人就淪落為野獸，人就已經不是人了，法律又怎麼能對野獸實行有效的管理呢？

在這樣一個道德死亡的時代，一方面國家與法已經不再是人實現自由的一個平臺，而已經墮落為對人性的反動，所有的法律都不是對於自由的肯定，而是對於自由的限制和否定，人的自由再一次被無情地粉碎了。在這樣的社會條件下，法治化必然導致法西斯化，必然導致法治化口號下的血腥鎮壓與屠殺。另一方面，由於非人性化的統治，也必然要帶來非人性化的反抗，我們已經看到，當道德崩潰之後，犯罪率呈現牛市行情強勁飈升，爆炸聲聲響遍祖國大江南北，一個恐怖主義的時代到來了，所謂恐怖主義就是在一個法治化的時代對於法治的蔑視與嘲笑。我們正在進入這樣一個苦暗時期，黑夜還沒有到盡頭，在這樣一個妖魔狂舞的時刻，道德顯得那樣柔弱而無力。同樣，法治也無法治理這樣一個野獸化的國家，法治化的作用也僅在於推動這個社會走向進一步的死亡，直至最後的崩潰。

在我們看來，以德治國的提法包含了對道德的極大蔑視，是把神聖的道德貶低為一種治國的工具了，並且無視人的主體性存在，這與孔夫子所說的"為政以德"的旨趣已經相去甚遠，按照我的理解，孔夫子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為政者是人，因此應當追求人性的圓滿，在道德的指引下從政。在這裏，人是主體，道德是理想，這裏的人是具有道德理想的人，而不是喪失了道德理想的人。而以德治國的提法，則是一種無主體的過程，忽略了對於人的道德素質的要求，似乎只要提出這麼個以德治國論，就可以提升自己的道德形象了。所以，我們可以預計的是，所有那些腐敗的貪官汙吏將很快把"以德治國"作為一個口頭禪掛在嘴上，並且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外衣的掩蓋下繼續從事最卑鄙無恥的事情，這是必然的。

德之於人，猶如雨露滋潤，從根本上塑造著人，維系著人性，道德之作用又豈止在治國。國家與法都不過是要歸於死亡的東東，惟有道德是永恒與不朽的。在我們共產主義者看來，國家與法，都不過是背離人性的的東東，都是應當死亡和正在走向死亡的東東，既然這些東東最終將歸於死亡，就讓他們死亡吧。只有在這些背離人性的東東死亡之後，當這個現代性的物質化世界崩潰之後，道德才會重新顯現出來，象太陽一樣重新照耀著覺悟的新人類。



發稿：2001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