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傳身教

文　方

　　前兩年，在南非平靜的野生動物保護區突然出現了一些大規模的屠殺犀牛的事件。按說，這並不是什麼新情況。我們都知道，早些年，只因為有人要借犀牛角來發財，就不知有多少野生犀牛因為自己頭上長了一個尖尖的角而喪生，犀牛也成了瀕危物種。好在犀牛的困境在它們滅絕之前及時地被環境保護人士註意到，采取了有效措施，這才避免了我們的子孫後代只能從書本上認識犀牛的悲劇。自從南非建立了野生動物保護區後，盜獵的人少了，瀕於滅絕的犀牛才得以迅速繁殖。可是這一次的屠殺犀牛事件卻讓保護區的工作人員感到大惑不解，因為他們發現，幾十頭、上百頭的犀牛被殺，陳屍遍野，它們頭上的犀角卻都完好無損，這顯然不是盜獵人所為。那麼兇手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才下此狠手呢？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跟蹤、調查和研究，答案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殺害犀牛的兇手竟然是大象。

　　為什麼在人們眼裏忠厚、善良、情感豐富的大象會去侵犯甚至殺害與他們祖祖輩輩共生共存的犀牛呢？這就說來話長了。當年，在野生動物保護區成立以後，南非政府采取措施，把散居在各處的大象、犀牛都遷徙到保護區來。當時由於捕捉和運輸的困難，許多成年的大象都被就地消滅，只把他們年幼的子女轉運走了。沒想到，這個措施的後患在十幾年以後，小象們漸漸成年時才顯現出來。原來，大象喜歡群居，在正常情況下，成年的大象不但負責照顧幼象，他們的行動也都在為幼象作出榜樣。幼象從小耳濡目睹大象的一舉一動，他們不但學會了怎樣找尋食物和水源，更學會了與同類和其他動物相處。可是這些因為遷徙而失去了父母的小孤象們，由於沒有了父母的榜樣，他們不知道動物世界的生存規則，再加上到了青春期後體內性激素的刺激，就結成了不良“團夥”，在保護區裏稱王稱霸，與人類、甚至與犀牛做起對來。那些被無故殺害的犀牛就是這些小孤象作惡的結果。後來，為了保證犀牛的生存，保護區的工作人員不得不忍痛把幾個“罪大惡極”、無法改造的少年雄象給槍決了。可是總不能把所有的孤象們一個個都斬盡殺絕吧？亡羊補牢，尤未為晚。於是人們想了一個辦法。他們從其他的保護區又運來一些成年的大象，讓他們和小孤象們生活在同一個地區裏。漸漸地，小象與大象合了群，成了一個“幾室同堂”的大家族。令人驚訝的是，自從那些大象被調來以後，幾個曾經帶頭“作惡”的少年孤象的行為就收斂了許多，變得溫順起來了；而更好的消息是，從那以後，這個保護區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犀牛被大象傷害的事件了。

　　當然了，這裏講的是大象的故事，不過我們是否也能夠從中得到一些啟發呢？對於我來說，這個大象的故事表明了父母親和成年人的榜樣對下一代的成長有多麼重要的作用。“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話常常掛在人們的嘴邊，但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是不是我們大家都真的能夠理解。記得不久前我在國內的一個雜志上讀到了這樣一個報道：有人調查了將近二百個三年級到五年級的小學生，問他們，每天晚上九點鐘以前爸爸媽媽主要在做哪些事情。結果呢，只有百分之十八的孩子們說他們的父母在家讀書看報，另外百分之八十二的家長們晚間主要活動是看電視、織毛衣、喝酒、打撲克、打麻將、聊天、串門、沒回家、吵嘴、發牢騷等等。有這樣的父母做榜樣，我們又怎麼能怪這些孩子們說：“我們白天上學，爸爸媽媽上班，同樣是累了一天，為什麼大人晚上可以輕輕松松，我回來卻還要寫作業到深夜呢？”我還記得，幾年前我曾經看過一個電視報道，美國有一個年過六十的老媽媽，和自己二十幾歲、高中沒有畢業的女兒同時通過了美國的高中同等學歷考試，拿到了文憑。這個老媽媽說，“雖然這個高中學歷對我來說是來得太晚了點，但我仍然非常高興，因為我和女兒一起補習、一起考試、也一起拿到文憑，我是用自己的行動為她作出向學的榜樣。”我想，這大概就是“身教重於言教”的意思吧？


發稿：2001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