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怎樣愛國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天馬馨空我們為什麼最愛自己的國家?這不僅僅是因為精神上文化上的血緣關系,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中國人的權利和尊嚴,不可能指望別的國家來維護,只能指望自己的國家來維護。舉個例吧。
我們常常感慨:美國人的命真金貴。為什麼金貴?美國人一旦遇險,政府和民間都要不惜代價搶救,使他脫險。在國內不必說;如果在國外遇險,甚至悍然出動軍隊去搶救。所以,雖然美國對外專橫,但對內,美國確實是一個稱職的國家,一個好國家——它確實維護了美國人的權利和尊嚴。這樣的國家,當然是美國人的最愛。所以,雖然美國人平時看起來似乎自由散漫,但一旦國家有事,美國人強大的凝聚力馬上就表現出來,為國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但是,無論在美國人眼裏美國怎樣美,但它只屬於美國人。美國人的美國,只負有維護美國公民的權利和尊嚴的責任,沒有維護中國人的權利和尊嚴的責任。美國如此,其他國家何能例外!屬於中國人的國家只有中國。中國人的權利和尊嚴,只能指望中國來維護。我們為什麼最愛自己的國家?最重要的原因就在這裏。
進而言之,在我們眼裏,“自己的國家”有兩重意義。一個是精神意義上文化意義上的,即通常所說的“祖國”。這樣意義上的“自己的國家”,永遠是我們的最愛,而無論她怎樣滄海桑田——我們汲著她的奶水成長,她永遠是我們的母親,我們永遠是她的忠誠的兒子,對於她我們永遠只有責任只能報恩。另一個“自己的國家”,則是現實政治意義上的。這樣意義上的國家之於我們,絕非母子關系卻反而是仆主關系——這樣意義上的國家是一個政治組織,換句話說,是國家政權。國家政權之於我們,無疑是公仆之於主人——它的權力完全來源於我們的讓渡。我們為什麼要把權利讓渡給國家政權?是因為我們需要而且相信國家政權能夠維護我們的權利和尊嚴。如果國家政權不能做到這一點,我們為什麼還把權力讓渡給它?我們當然有理由撤回我們的授權。
對兩個意義上的“自己的國家”,做這樣的區分是非常必要的。在談到歷次政治運動中的冤假錯案,談到人權被蔑視被踐踏的黑暗歷史時,我們總是被告知,那不過是母親錯打了自己的兒子。這實際上是把兩個意義上的“自己的國家”混為一談。我們的祖國母親不會那樣慘無人道地對待自己的兒子,也就是說,歷次政治運動中的冤假錯案,人權被蔑視沒踐踏的黑暗歷史,祖國母親不能對它們負責。應該對它負責的,只能是後一個意義上的“自己的國家”,即現實政治意義上的“自己的國家”,即國家政權。就此角度講,歷次政治運動中的冤假錯案,人權被蔑視被踐踏的黑暗歷史,並非什麼母親打兒子,而是仆人迫害主人。把這嫁禍於前一個意義上的“自己的國家”,實際上是對祖國母親的陷害和侮辱,是為國家政權開脫罪責。
再進而言之,祖國母親在我們是天國,是我們的靈魂的寄托,我們永遠只能匍匐在她慈愛的光芒之中,永遠只能為她盡忠盡孝。國家政權則不然。國家政權是一個純粹世俗的組織,為了一個純粹世俗的目的而存在。我們的天國是唯一的,它把任何純粹世俗的組織排除在外,作為純粹世俗的組織的國家政權,不配稱作天國,不配享有我們的香火。它只能為我們世俗的目的而存在,為我們世俗的利益而服務,供我們驅策,受我們監督。當它能夠履行它的世俗的職責時,它就是優秀的,我們就敬重它,繼續把我們的權力讓渡於它。當它確實沒有履行它的世俗的職責時,我們就有權利譴責它,有權利收回我們的授權,重組國家政權。
總而言之,祖國母親和國家政權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愛祖國母親,在我們是無條件的,我們說愛國,應該就這個意義而言。至於國家政權,則不能無條件地去愛——孫中山會愛滿清王朝嗎?共產黨人會愛蔣介石南京政府嗎?無條件地愛國家政權,不是真正的愛國,而是地道的順民哲學,奴隸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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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稿:2001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