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一棵樹

【明心網】“假若可以，我想做一棵樹。”
　　
當我拍遍郭洞龍山的幽幽古木之後，這一份綺思麗想便如紛披的香草在我心中馥郁著，糾結著，蒼茫著……
　　
真的，假若可以——
　　
我想做一棵樹，一棵高高大大的樹，有著挺直的軀幹和茂密的枝葉，昂然立在天地間，聽風的排簫吹奏出響遏行雲的高音聲震地腹的低音平和圓潤的中音若有若無藕斷絲連華麗如流蘇的滑音，看肥肥的瘦瘦的壯碩的纖弱的雨踩著鵝般笨拙竹般飄逸馬般矯健柳般婀娜夢般蹁躚的步伐行走於山徑阡陌田野園林。讓白的黃的灰的綠的黑的色彩絢麗的鳥兒都來吧，讓四處流浪的夏蟬、無家可歸的秋蟲、還有翩翩又翩翩的蝶都來吧，在我的掌心孵一窩未來、結一枚濃醇的夢、啼破一個個清澈如水的清晨，天上的雲兒，地上的蟻兒也請你暫時停在我的峨冠、我的衣袖歇歇腳……　 　
　　
我想做一棵樹，一棵又快樂又敏感的樹，可以活好幾千年好幾萬年，每一個春夏秋冬的變化我都刻錄進年輪裏分類存檔，並且在樹冠上編好目錄批上疏註：這一截挑染出殷商拙樸的青銅古意，那一段潑灑出西漢的風高雲淡，頂上一片勾勒出的是唐宋氣勢磅礴的崢嶸歲月，底下一小綹揮墨刻畫出的是明清的千瘡百孔水深火熱硝煙滾滾……
　　
為什麼不能做一棵樹呢？——
　　
假若雲走過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它輕柔的涼意；假若地泉從腳下流過時，我能聽到也能體會到它溫和的脈動；假若風拂過來的時候，我的每一片葉子都能如鳥般扇翼欲飛；假若雨來的時候，我青翠的靈魂都能緩緩舒卷微微展露笑靨；假若蝴蝶在枝頭棲落時，我能把它這封對折的美麗信函細細研讀，如嚼桅子花；假若鳴蟬在葉間聲聲叫著夏天時，我能把它宛若裂帛的嗓音細細品味，如參閱濺落一地的滿江紅……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為什麼不可以做一棵樹呢！　　　　

真的，假若可以，我願我的來生是一棵樹，一棵青青的，香香的樹，頂著一樹冠的清風雲影和織錦年華。我希望我的名字可以叫——“木荷”，清嫩水靈中有古拙的碎香如落花般悠悠輕揚。

發稿：2006年5月28日    更新：2006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