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老人心

【明心網】記得那時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一次出差路過家鄉的小鎮，我便回家看望兩鬢霜白的父親。父親看見我喜形於色，精神抖擻。那天早晨，我剛洗漱完，他便興沖沖地對我說：“走，去安泰閣吃餃子，我們一起去。”

我直著腰系著扣子毫不經意地說：“這幾天胃口不好，不去了吧。”

聽不到回答。我轉身猛然看到父親深陷的眼眶裏透露出一種黯淡的光。他滿指望能和多年不見的兒子一同吃一碗餃子的。熱情之火被我冷漠的一句話熄滅了。此後我一直想彌補這件憾事，和父親一起去吃碗餃子，卻總找不到機會，這樣直至父親去世，一切都無法彌補了，僅僅留下了一個折磨我的心的印象——那雙失望的眼睛。

如今，我的年齡也大了，也漸漸感到寂寞。有一次，我請子女去“雅惠”吃點心。“那裏的點心並不怎樣。”女兒答。兒子說：“吃點心何必跑那老遠地方去。”

結果點心自然沒去吃。他們說得是那麼平常自然，我卻深深地失望了，如同當年父親對我失望一樣。兒女都已長大成人，有自己的一方天地，雖逢休息日會常來探望我們，他們希望我和老妻健康長壽。抽屜裏會經常發現鈔票多起來，櫃子中也經常會冒出幾袋人參，我還是覺得寂寞。

去年夏天，生病住院，仿佛做了一場噩夢，但在噩夢中卻感受到了歡樂和幸福。子女們日夜伴我，悶熱的空氣中，他們在床邊講起小孫子的趣聞，想逗我快樂；他們提起自己童年時代的趣事，想引起我歡樂的回憶；他們搶洗著我的臟衣服，就像在幹一件有趣味的事那樣。愉快、歡樂和營養使我很快恢復了健康，我再也不感到寂寞了。我的心好像充滿了嬰孩般的活力，消瘦的兩頰也明顯地有肉了。但孩子們不敢說我胖，因為他們聽人說，說穿了會起反作用，明知這是迷信，他們卻寧願信奉。

我終於出院了，可歡樂與幸福也隨之離我而去。我的心又開始寂寞起來，因為他們又回到了他們的工作、生活中去了。

老人總是把自己的住所視為兒女們的“老巢”，總期望兒女常回家看看，也許不要兒女們的禮物和金錢，要的就是那一份貼心的孝順，要的就是那一份和和美美的孝心，要的就是那一份攜扶左右的孝敬……一句話，善解老人心就是父母們最大的心願。

發稿：2005年5月7日    更新：2005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