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回廊敬天重德修煉文化世界回眸再現輝煌
道德升華緣歸大法病祛身輕佛光普照今日神話
史前文化生命探索浩瀚時空中外預言科學新見
迫害真相矢志不渝揭惡揚善曝光邪惡慈悲為懷
人生百態 社會亂象紅朝謊言華夏浩劫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怒人怨因緣啟示
深思明鑒心明眼亮信仰漫談雜談隨筆
上善若水省思感悟寓言啟示詩文樂畫
國際聲援天地正氣良知永存緊急救援
主頁 > 心靈甘露 > 省思感悟

故鄉在風裏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明心網】這個上午,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首先想起風。於是,風便成了思維的一個引子,讓我選擇在這個有風的上午開始回想那個村莊。

城市裏有風聲嗎?沒有,沒有歪脖子樹、草堆和池塘供它們存活下去。那些自由自在的風,那些隨意變幻著脾氣與面容的風,在鄉村真實地活著。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回老家了。在我的感念裏,老家成了幾間破舊的房屋、院落和一個墳塋。我從床上起來,打開窗戶,闊大的北風滾滾而來,像旗幟和黃沙一樣懸在城市的半空只等著我從鋼筋水泥的一塊堡壘裏伸出頭來,與我面對面,告訴我一些風中的人的消息。

我家鄉的人生活在風裏。關於村莊的記憶,如陽光投映到樹葉上的影子,恍惚而不真實。村莊坐落在野地裏,村前村後都是麥地,那些永遠青蔥的麥地,在記憶裏青翠一片。那是什麼樣的季節?天灰蒙蒙的,麥地上的風毫無阻礙地從村南刮到村北,沿村莊窄窄的土路,一次次寬闊地刮過。我走了很遠回過頭,還看見如水墨般剪影的村莊坐在風裏。

就在那一片綠意縱橫的村莊,掩映在綠樹中的瓦房,黃土墻圍就的場地上,一條狗,幾頭豬,一群雞,或躺著曬太陽,或蹦著撒歡兒。一根雪白的尼龍繩斜斜地跨過場院,蕩在空中,幾件布衫悠在繩上,飄著洗衣粉的清香。母親坐在場院上,面前放著一個褐色的大塑料盆,她左手握著綠油油的白菜,右手執著青亮亮的菜刀,喳喳的聲音和著風雨雞鳴。午後的陽光照在母親的頭頂上,風撩亂母親稀疏灰白的頭發……

還可以聽見有些聲響的,比如鳥們的鳴叫、牲畜的嘶鳴抑或短哞,比如月光下靜寂裏的犬吠,淩晨薄霜裏的行跡抑或其他一切靈性的聲響。我說的沒錯,鄉村的聲響具有靈性,那種靈性接近泥土的稟性,不但真實、親切,而且富有詩意。

想起鄉村,最喜歡的是在田野裏。我坐在田埂上,聞著野苦蒿和青草的味道,人也成為田野的一部分。我滿目都是翠綠:綠的麥田,綠的樹,綠的草,綠的村莊和綠的河流。一股暖暖的泥土的氣息和水的氣息緩緩升起,讓我有些醉。那些草的香野花的香,濃濃的,化不開。我坐在草上或躺在草上,我以為其他人看不見我,我就成了青草的一部分,成了田野的一部分。事實上,草的秘密我一無所知。至於田野的秘密,我更是無從知曉。我只是個不事稼穡的過客。這是我熟悉的田野和村莊,但又是我備感陌生的村莊。每次回到村莊,我感到自己無法帶走什麼,卻又感到已帶走了很多很多……我融入不了城市也進入不了鄉村,的確是沒有自己的家了,我的靈魂註定只能漂泊、漂泊!

記不起是哪位美國詩人曾有一句很有哲理的詩句:“我相信黃色的花同我一起思考”。 “你們都是田野裏的狗尾巴草,在天天長大!”鄉下的孩子就如草一樣生長著。的確,無論我長多大,無論我離開家鄉有多遠,我的思考又怎能超過一根狗尾巴草呢?一進夏天,一腳踏進田裏,狗尾巴草到處都是,它們和那些葛巴草、牛筋草、灰灰菜、水蘿蔔棵等長在一起。它們伸著小尾巴似的毛絨絨的小腦袋,在風中東張西望,探頭探腦,像在守望什麼,等待什麼,或是好奇地觀察什麼。秋後,狗尾巴草漸漸枯幹了,那小小的狗尾巴裏,裝著一粒粒的草籽。它們在風中落入泥土!鄉下的孩子知道,狗尾巴草並沒有死去,它們只是累了,長長地睡一覺。就如風逐漸穿過人的身體,吹走了黑發留下白頭,吹幹了皮膚留下皺紋,最後吹松了血肉,留下一把老骨頭。一個人就這樣被風吹老了。這時候,風為人指明最終的去處。那裏是我們永恒的親近———泥土。

著名詩人於堅有一首詩,詩的名字意思是“陽光破壞了我對一群樹葉的觀看”,我以前覺得這詩有些做作。至今回望鄉村,使我深刻領悟了陽光之於樹葉,陽光之於萬物的區別作用。在陽光下,一棵樹不止是一棵樹,陽光制造了一棵樹、一片樹的另一種美感。

故鄉其實是遊子心間的一片陽光啊!《詩經》裏有“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的別鄉和回鄉的情景,唐朝演繹得淋漓盡致的“月是故鄉明”等思鄉佳句,被後人廣為傳誦。故鄉是人的生命中不可釋懷的衣胞之地。這方感情化了的土地,這被情感浸泡過的土地,讓遊子牽腸掛肚。

回想來時的那片麥地,我仿佛被淹沒在一陣陣不可名狀的風聲中。詩人海子把麥子說得那麼完美無缺,把麥子說成糧食中的糧食,這是很應該令人感謝的。故鄉是我們永遠的麥地,使我們明白人生的成長歷程,它是一種血液,讓我們的生命得以誕生和延續。只有穿過故鄉的麥地,我們才發現一切並不像感覺的那樣黑。故鄉使我們的血脈生生不息,同時,我們的牽掛也使它生生不息。許多時候,我們需要和故鄉在一起,與它對話,就像面對年邁的母親。

城市裏有風聲嗎?沒有,因為金錢和利益使這裏的人們離自然越來越遠,離誠實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