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洗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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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網】寫作是一種修煉。
煉甚麼呢?煉字?煉句?還是煉神韻、氣勢與布局章法?我想,作家必得要修煉這個心。心煉好了,文章的章句布局,自然就不同了。曹丕說,文以氣為主,不可力強而致。對一個煉心的作家而言,文以心為主,一層高似一層,再往上,還遠去了!
自我傾向的作家把寫作當成一種「發泄」、「傾訴」、「獨白」、「紀錄」,乃至是一種「自我救贖」的方式。反之,有些作家把寫作當成個人和國家社會,以及歷史文化的溝通樞紐。
寫作,仿佛是作家個人意識的放大。放大到哪呢?那得看他的心的境界到哪?不是文字的瑰麗、奇決、雅正使之偉大,而是賦予文字背後生命的人偉大。
賦予文章生命的人,就是作家!
為了作品與時代聯系,作家可以放棄他的生命,在所不惜。因為,人的生命是短暫的,可是作家的作品卻可流傳久遠。
所以,所有的作家都用自己的作品去實踐自我的意志。因為,作品是作家的思想基因,出版等於繁殖。為了思想的繁殖,喪失生命,又何足惜?
中國歷史上,有多少這樣的人物啊?
作品成功了,生命便成功了!個人的作品成功了,社會便有成功的可能。我想,這可能就是文章是所謂「經國之盛事,不朽之大業」吧!
所以,作家得意於廟堂時,往往筆下的文字都連著時代,文字被許多因素制約著。只有作家失意之時,才會筆下老實。環境迫使作家開始洗鏈文心。窮困潦倒,人不堪其憂,作家卻不改其樂。
蘇東坡、柳宗元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南荒成了他們的修煉之地,蛻去一層又一層的觀念、文氣、文風與自戀、自怨、自卑、自傲,乃至於作家所認為好的一切。作家一直超越著自己,不知不覺間便超越了他的讀者、文友、文敵,乃至於超越了時代。
這不是作家自己在刪改他的文字,而是時代、是命運、是上天在洗滌作家的文心。從這個觀點看,是上天在精鏈作家的作品,是以設置種種的磨難。
司馬遷是另一種例子,他年輕時遍遊山水,這絕非「苦旅」,而是文旅、史旅、心旅。他幫後世中國人做一番文化考察。正如易經旅卦說的,先笑後號啕,司馬遷真正苦的日子,是在朝為官之日。他在廟堂提煉文心,終於在慘遭宮刑後,完成了《史記》。
文心啊!可是很難煉的。相比之下,煉字、煉句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然而,文心在哪兒看得見呢?那筆尖下的力量有的是文心的跳動。經過江湖的洗煉,人性的光輝就在其中,五顏六色,煞是美妙。
我們讀韓愈的文章,總感覺蒼茫古色的猷勁力道,隨著音韻文氣的轉折,一個作家的精神幾乎重現。我們讀蘇東坡的文章,才領會甚麼是天才,他洗煉的文心,只有一個字:「真」。
正如他說的,「天真爛漫是我師」,一個真字,貫串字句,又豈能不順?所以,東坡行文自然不需人為地設置高低起伏與諸多障礙。真字節節推進,所以「常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
我們讀李白,同樣感到天才的光芒。不過,李白把讀者帶往更遠更深的地方,因為他不只是像蘇東坡一般欣賞月亮,他的天才,似乎超越了月世界,而邁向宇宙的亙古洪荒。
這些作家,不是因發泄情感而偉大,他們是洗煉文心的高手。
那麼,洗煉文心難嗎?沒甚麼難的。難在不想煉了,那麼不只是文心沒了,生命的力量也就沒了。難在哪裏呢?難在自我又出來了,天下文章都很好,唯有我的是更好。聽不得批評,不能更改時,文章之道,已算到了盡頭!
真能「用字如神」,一字就好像是一世界,一文就好比是一層天。寫作,決不是簡單的事;也不可不用嚴肅的態度為之。
所以,如果您想當作家,請記著我的心得:先學著洗煉您的心靈吧!@
(臺灣大紀元e報)
發稿:2004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