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主體

【明心網】我們都知道孔融把大梨讓給他哥哥的故事，現在我想講另一個有關桔子的故事。

有一天，天氣很熱，有兩兄弟在草地上玩耍。他們覺得口渴了，便向父親要錢去買水果解渴. 弟弟拿著錢買來了兩只桔子，一只大一些，一只小一點，他把那只大的桔子留給了自己，把小的那只給了哥哥。

哥哥不高興了，說：“我每次去買吃的東西，都是挑大的給你，把小的留給自己。就這一次讓你去買，你就這樣做呀。”

弟弟說：“對呀，以前每次都是我得大的，你得小的，這次不是和以前一樣嗎，有什麼奇怪的呢？”弟弟很不以為然。

確實，從事實來看，這次分配的結果和以前完全一樣，但為什麼以前哥哥都高高興興，這一次他就不高興了呢？

唯一的不同，就是以前每次這樣的分配，都是由哥哥自己主動這樣做的，這次卻是由弟弟代他這樣做的，而且弟弟是受益者。

所以，我們可以想象：假如孔融不是自己要讓梨，而是他哥哥強迫他讓，那麼這件事的性質是不是會改變呢？孔融心裏又會如何感受呢？

我們還可以想象：假如是由他們的父母來分食物，假如父母每次都把好的、多的那一份分給孔融的哥哥，而把差的、少的一份分給孔融，孔融心裏又會怎麼想呢?

顯然，從父母這方面來說，他們應當盡量公平地對待他們的兒女，而不是偏愛其中的一個，這在某種意義上就類似於我們希望社會公正，希望社會平等地對待它的每一個成員。而且，要求社會公正比要求父母公平有著更強有力的理由。

而從兒女這方面來說，既然我們是兄弟姐妹，那麼除了公平，就還有一種親密的手足之情，不僅不應爭搶，還需要時常相讓，何況世界上也不可能總是有同樣大小的梨，因而不可能有絕對的公平。在社會上也是如此，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姐妹，也還有一種作為同胞、同類的情份,也仍然需要相讓。

然而，旁人雖然可以教育、鼓勵、尤其是自己去身體力行、以身作則，但這種相讓卻應當最終是由讓者本人自己自覺自願地去做出來。

因為，現在我們不是談我們必須履行的義務，而是談相讓，談放棄自己的一些利益給他人，這是一件好事，但這樣的好事必須真正是一個人自己做出的行為，他才會感到心安乃至愉快，如果這件好事是被別人強加的，即便這件事不是對強加者有利，也很可能是他所不情願或者不快活的。

所以，我們不能不強調：高尚的道德行為必須發自道德的主體，也就是行為者本人，即使是一件我們自己認為是非常好的事情，我們也不能強迫別人去做，因為強迫本身就是一件壞事。我們不能代替別人去做好事，因為，那樣的話，我們就侵犯了別人作為道德主體的權利。

發稿：2004年6月26日    更新：2004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