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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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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洪波

【明心網】竹文化是中國特有的文化,假如我們判斷不錯的話,竹文化應是與儒文化相得益彰的一種文化。在竹子身上,儒生們或看到氣節、風骨,或看到虛心、謙恭,“歲寒三友圖”是這方面最突出的典型,松竹梅從此成為屢屢出現在各種器皿上的圖案。

中國文人中與竹子最親近的當屬蜀人蘇軾,他的名言“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使人俗”,道破了蘇東坡酷好竹子的心態,而他策竹杖的風姿,也從此凝固為一種“何妨從容且前行”的造型,如果沒有竹林襯映在蘇東坡的身後,他迷人的魅力會大大削減。

也有不拿竹子善待的文人,譬如杜甫先生,他有名句云:“新松恨不高千尺,惡竹應須斬萬竿。”將竹給予如此惡謚,而且還要動一番手腳下決心“斬”之伐之,也是破天荒的事,杜甫為何如此憎恨“惡竹”,不得而知,但他在成都的草堂前不乏修竹若幹,或許是後人代植的吧?

蜀南竹海,地處宜賓,有翠竹數百畝,依山而立,起伏若海,規模亦如一片波濤洶湧的大海,尤其是在高處鳥瞰,當雲霧襲來之際,那種海的氣勢更撲面而來,耳畔似有濤聲響起,如果此時有舟楫隨綠浪起伏,註定是件毫不奇怪的事。

潛入竹海,同時也沈入綠海,呼吸著有淡淡清香的空氣,感覺到綠色的氧氣正源源地輸入到自己的肺葉裏,像清潔劑般清洗著因都市廢氣而吃力開合的肺,你幾乎能夠瞬間感到這種大自然珍貴的賜予。甜絲絲的滋味通過喉頭氣管,流向四肢百骸,流向大腦及每一根末梢血管和神經,而滿眼充盈飽滿的綠色,讓你快意沈浮,直若化身為一尾魚兒,沿著印滿青苔的小徑,管自遊向竹林深處。

竹海中的竹子,以粗大的楠竹為主,也有苦竹、慈竹、龜甲竹及人面竹。與一位竹海作家閑聊,才知道竹子也分公母,母竹產筍,公竹則無。再細問,才知每根竹子的某一層竹節上都由最初的一根竹枝生出,這竹枝若分出岔的,便是母竹,不分岔者,則為公竹。

就是這麼一點區分,簡單,卻又有大學問。記得若幹年前走安徽,在出產碭山梨的一處集市上,我無意中也獲得了類似的知識:梨如人類,亦分公母。母梨形大,且多汁甜美,公梨則遜色得多。

竹子與梨子豈止分雌雄,甚至還可能有自己的聲音。近讀《參考消息》,一篇題為《細聽植物心聲》的英國《泰晤士報》文章引起了我的興趣,該文的副題更妙:“采花花朵哭泣摘瓜黃瓜尖叫”,而且這項由波恩大學應用物理研究所完成的科研成果證明:如果配備合適的竊聽裝置,他們就能夠區分健康與染病的蔬菜。同時波恩大學的科學家們認為,植物不僅僅互相交流痛苦與疼痛,就像人們在醫院候診室等候看病一樣,它們還互相提醒面臨的危險。

杜甫曾云:“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就像他老人家要斬惡竹一樣,這兩句名詩無疑印證了千年之後波恩大學科學家們的研究,詩人是大自然的一個特殊器官,越偉大越傑出的詩人越是如此,他們在傾聽自己內心世界時也能傾聽天籟,否則何來這千年之後的巧合?

蜀南竹海裏的竹子,蓬勃旺盛到肆無忌憚的地步,坦然且坦蕩地在竹子部落裏快樂成長,較之城市庭院裏那些盆景般縮在墻角裏的同類,委實幸運和幸福得多。

當然,它們承受的關註甚至詩意的愛撫也少得多,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竹海裏的竹子們,肯定是有著自己的聲音的,公竹和母竹會互相傾吐愛情;嫩綠的竹筍則會呼喚雨水和陽光;竹葉會在竹枝上迎風搖曳,把大粒的露珠調皮地抖落;土層下的竹根們會串門問好,甚至會互相提醒:跟頭兒打聲招呼,別忙著開花。

竹子一開花,就意味著生命的終結。竹海裏聽竹,一種人生的雅趣,也是機緣。是綠染靈魂綠透身心的一種洗濯,此刻,當炎夏漸漸襲來時節,寫下“竹思”兩個字,權當做一劑清涼解暑散吧……

(《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