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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質樸——酋陽行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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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呆子

一條約2公裏長3米寬的青石板路,沿著坡度上,陡的地方造有臺階,拾級而上,略展平坦,再走,又呈臺階……緩步登上,微微喘口氣,略一回望,城已到了腳下。這是一個古鎮,叫龔灘。位於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的西部,倚著烏江邊,江對過是貴州屏障般的大山。

據說遠在明代萬歷年間,山洪爆發,垮巖填塞烏江成灘,當年龔姓族人住此者多,故名龔灘。這是一個擁有1700余年歷史的古鎮。夢裏曾出現過的景,如今身臨其境,像重逢。眼前如此熟悉:濕漉漉的石板,沿街木屋檐下的欲滴的青苔,萬字格窗裏折射出的黑黝黝的久遠年代,還有兩旁高低錯落偶爾遺露出來的一線天……全是深重斑駁的色塊,罩在心頭,恍若走進吳冠中的《老街》。當地人說,這便是《老街》的原型。

很多畫裏重現了這個叫龔灘的古鎮。日復一日,雞鳴第二遍,烏江的薄霧剛彌漫上來,輕煙環繞在青石板路和木屋間,便響起了住家開門的吱呀聲,起早做小買賣的吆喝聲,以及山間林中鳥啼的清脆聲,一幅和樂的“清明上河圖”就此展開——上水運來食鹽、布匹及日用百貨,下水則運出桐、茶、漆、朱砂、水銀等物資,一個小小的貨物集散地,便在這條狹窄的小街上形成。自給自足,安居樂業,是小鎮居民的古風。

什麼時候,世外桃源一經發現,入了畫,遊人便尋了過來,再古樸的小鎮也於不知不覺中商業化了起來。還好,龔灘除了水路和公路,便無別的途徑可直接抵達。我們搭的是快艇,當地人叫“飛船”。在烏江中順流直下,也要足足八個小時。江邊純一色木結構吊腳樓,攀巖而築,懸空而吊。根根杉木長柱,或撐亂石,或繞古樹。柱間板壁有的開出門,有的刻成窗,門外觀天,窗外覽江,真正詩成了“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我們便是看風景的人,擁簇在青石板路上。看著風景,也成了風景。卞老先生想不到,他的《斷章》在新時代已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攀著階梯照像,不小心滑了一跤,手上沾滿了汙泥。臨街的阿婆出來招呼說,進來洗手吧。那是一間面街臨江的吊腳樓,進得屋內,幹凈的木地板光可鑒人,我們不由得想停駐脫鞋。阿婆連忙擺擺手示意不要緊,又引著我們下了長長的木梯,直抵吊腳樓的底層。這是阿婆家的廚房。吊腳樓人家大都兩層建築,樓上為客廳臥房,樓下做飯,由木梯連通。阿婆廚房裏各什物件整齊擺放,案板上碼著新鮮的筍、肉絲,藤編的盆裏散著手搟的面線,正是中午吃飯時分。烏江就在窗前飄過,江水藍中帶綠,波光遊離,閃閃鑠鑠,和著岸上的抽出新芽的樹,相映成趣。空氣中流動著甜絲絲的味道,像是江水,又似青草,更如杉木屋,清新、滋潤,浸入心肺,令人沈醉。不知道阿婆擰動了哪個機關,清澈的水便穿過塑料水管,一點點流到屋外水泥砌成的渠子裏。阿婆遞過來香皂,一個勁地示意:盡管洗,不要緊。

古鎮的人家,與古鎮一般,古樸、好客、善良。就連貼著“喜”字的洞房,也會敞開大門,讓我們任意穿行到“耍子”(陽臺)上觀江景、照像。主人家則謙和地退讓一旁,微笑禮待。據說,土家人事事以禮相待,把客人視為嘉賓。當與客人走在一起時,他們主動讓客人走在前面,即便是年長的土家老人,也會後行。客人進到家裏,喝茶、吃油茶湯、抽土煙,是待客的“見面禮”,吃上三兩頓飯,不必給糧、給錢,故《酉陽州志》載:“進山不裹糧”。

走進古鎮的我們,“不必裹糧”。這裏,主人家慷慨地端出拌著辣子、芝麻油、花椒面的嫩嫩“米豆腐”,流著紅油的“連渣鬧”,由新鮮蕨根做成的蕨粑、用糯米炒後浸泡成粉做成的“氣氣糕”,還有色澤金黃、外酥瓤香的“油粑粑”……讓客人極盡了口福。

當地有一首民謠:山歌不唱不開懷,磨子不轉漿不來;主不勸酒客不醉,樹不逢春花不開……唱出了土家族人內心深處的款款真情。我為這種質樸感動。

江美、水美、景美、人美……然而,龔灘,你還能守住多久?

走在石板街上,我莫名地多了些許擔憂。什麼時候,這塊塊透著青色的石板,不再光滑?吊腳樓裏的阿婆,不會再讓陌生來客進屋洗手?那“耍子”裏的照像,是否會收起門票?油粑粑等美食,也將被哄擡成了天價?一個個被開發的旅遊古鎮,經濟富起來了,但祖先留下的財富卻窮了下去,這是否是個兩悖的定理,非此即彼?

我,一個外來的客人,寧願看著龔灘族人血液裏的質樸,伴隨著古鎮,世代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