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文學劇本:送天行(九)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四十五)[畫面] 黃昏,冬日寒冷的黃昏,昏昏暗暗的天地令人感覺沒有絲毫的生機。
李天雲坐在公交車上往林心慧家裏趕,看看手表,指針指示著6:20。忽然手機響了,“餵?”
林媽媽悲痛欲絕的聲音:“天雲啊,……心慧走了,……”
李天雲震驚的臉,瞬間,淚水充滿眼眶,滾下面頰,她控制不住地抽泣著。
[畫面] 天,蒙上了黑紗,路邊星星點點的燈光猶如一束束點燃的蠟燭,北風悲嚎著,天哭地慟。
(四十六)
白河區公安分局,吳副局長辦公室。
吳副局長正坐在辦公桌前,桌面上攤著幾張照片,他拿起一張看著,照片上,李大國正手執一只花圈往林心慧的宿舍樓門裏走;又拿起另一張,林心融、林先生、李天雲和另外兩個法輪功學員剛從宿舍樓門裏走出來;再看看桌面上的照片,張大媽正在擦拭著眼淚……
吳副局長拿起茶杯喝水,杯已見底,站起來拿暖壺到水……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聽筒,“哎,吳得志……”
[畫外音] “老吳啊,我是市局的老殷。在你們手上出事兒的那個林心慧的情況你們搞清楚了嗎?”
吳得志:“清楚了,根據我們設在那裏的暗哨的情報, 她是昨天傍晚死的。今天上午我們去燕園大學的人回來說,法輪功正在籌劃開追悼會呢,計劃在下星期三。”
[畫外音] (緊張地)“我們擔心的就是這個!這個林心慧的事已經被法輪功的明慧網廣泛宣揚,我們的名聲算是丟盡了,上頭惱火極了,如果再出什麼漏子,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吳得志(有點傻眼地):“那您看我們該怎麼著?”
[畫外音] “這事很棘手,不讓他們開還不行,好像我們做賊心虛。我們研究了一下,此事一定要嚴加防範,先從學校入手,給他們施加壓力;住處周圍必須派人嚴加控制,決不能讓法輪功借這個事再制造聲勢。”
吳得志:“是,住處周圍我們已經增加了便衣;我們馬上派人再去燕園大學。”
[畫外音] (陰險地)“法輪功的組織能力決不可低估,我們的教訓已經太多了。追悼會當天一定要加強警力,市局十四處會調警力參加行動;從燕園大學到八寶山給他們一路放行,同時我們將對沿路各段實行臨時戒嚴,以防萬一。”
吳得志(溜須拍馬地):“還是您想得周到啊!我們都得學著點兒。”
[畫外音] (口氣強硬地)“不得不防啊!記住,我們的原則必須嚴守:第一,追悼活動中不許有任何與法輪功相關的內容,包括挽聯、悼詞、花圈緞帶的書寫內容等等;第二,杜絕發生任何煉功、散發資料、放法輪功音樂等突發事件,不許任何人對追悼活動錄像。違者必抓!”
吳得志(像充了電似的):“明白了,我這就布置下去,先從燕園大學入手!好,……可以,嗯,嗯,……電話聯系。”
吳得志掛上電話,又重新拿起,撥號,“政保處嗎?孫處長,到我這兒來一下!”
(四十七)
北京燕園大學的校園裏遊蕩著一些便衣和警察,他們神態詭秘而冷酷,有的手執對講機。這些人的出現,與輕松寧靜的校園氣氛是那麼不協調,引起了人們的關註。
“哎,好像出什麼事了。”一個男學生對另一個說。“是,好像是沖著教師宿舍區的。”同伴回答。
林心慧的宿舍樓周圍,一輛警車和三輛黑色的小轎車像幽靈一樣停在附近,幾個公安警戒在那裏,三個走進了宿舍樓。
一群人圍在那裏觀察著警察們的舉動。
一個外國留學生好奇地問周圍的人:“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多警察!”
“林老師去世了,才三十二歲啊!”一位老媽媽說著,面帶悲色。
警察迅速走過來推推搡搡,“走開,走開!關你什麼事兒!”他一把將留學生推倒在地。周圍的人驚詫地看著警察,警察依然冰冷地吼著:“走,快走開!”
(四十八)
林心慧的屋裏擺滿了法輪功學員們敬送的鮮花,林心慧靜臥在自己的床上,枕邊和身上放置著鮮花,床頭一束點燃的檀香冒著飄渺的青煙,她身上覆蓋著金黃色的條單,上面寫著“承受無名苦難,呼喚正義良知”。
林心融坐在姐姐身邊,哭紅的雙眼裏淚光瑩瑩,她把姐姐的手捧在自己的手裏,貼在自己的臉上。
林先生、李大國、鄭敏敏悲痛肅穆地圍在周圍,李天雲攙扶著滿臉淚水的林媽媽,法輪大法“普度”那悲壯的樂聲在屋裏縈繞。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三個警察闖進來,一個關掉錄音機,把磁帶取出攥在手裏;另一個呼啦一下扯下覆蓋在林心慧身上寫著字的條單,卷成團挾在腋下;孫處長叉著腿站在那裏面帶厲色:“現在正式警告你們,上頭有命令,你們的追悼活動不許有任何與法輪功相關的東西,一點兒都不行!你們不許提‘法’字兒,不許放法輪功的音樂,不許寫和‘法’沾邊兒的話,否則,我們一定抓!”
李大國正視著孫處長,聲音中帶著不可逾越的威嚴:“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破門而入,對一家正處在悲痛中的善良人逞兇,你們還有人的良心嗎?出去!”
孫處長沒料到被當頭怒斥,他瞠目結舌、呆若木雞,緩過神兒來剛要發怒,林心融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憤,她猛地站來,沖著孫處長怒視著,手指向門外,壓抑的聲音中帶著顫抖:“這是我姐姐的家,你們給我出去!”警察們還在犯楞,林心融厲聲喝道:“出去!”
孫處長被震懾了,嘀咕著灰溜溜地走出門外:“好,……走著瞧。”門“砰”地一聲又被關上。
屋裏恢復了寧靜,李大國鎮定地對大家說:“林媽媽,林老伯,無論有什麼阻力,我們一定要把心慧堂堂正正地送走!”
(四十九)
[畫面] 昏暗的冬日,幹冷的枯枝在寒風中顫抖,地上的塵土、細沙、濫紙和幹枯的敗葉隨著陰森的北風在空中飛舞著,天地間一片慘淡灰白。
[畫面] 路上的行人穿著厚重的棉衣,人們用大大的口罩、立起的棉衣領子遮蓋住自己的臉,遮擋著刺骨的寒風,唯一裸露的一雙雙眼睛,蒼白無神。
[畫面] 三輛寫有“北京燕園大學”招牌的車子在開往八寶山公墓的西長安街上勻速地跑著,一輛公安局的面包車在車隊的前面開路,車隊的後面尾隨著另外兩輛公安的車子。警車上坐滿了便衣和警察,他們不時用對講機相互通著“情報”。
林心慧父母、小陽陽,還有李天雲以及林心慧其他的親屬們乘坐在燕園大學第一輛車上。陽陽坐在李天雲的腿上,小臉兒紅得像個蘋果,蛋青色的小花襖和潔白的風雪帽襯托著她紅紅的小臉顯得十分純真可愛。隨著車子的行進,車裏的人們始終默然無聲,陽陽沈靜安穩,她似乎明白自己和阿姨、叔叔、爺爺、奶奶們將要去做的是一件不尋常的大事。
(五十)
[畫面] 一個不太繁忙的十字路口,兩群從公交車上下來的人從不同方向聚到了一起,他們沒有說什麼,又共同朝著一個既定的方向走去。他們步履穩健,個個神態莊重而祥和,充滿使命感。他們當中大多數是年輕人,也有一些年長者,刺骨的寒風中,他們個個抖擻,面帶紅潤。
(五十一)
[畫面] 從學校出發的車隊異乎尋常地在西長安街上暢通無阻地跑著,往日長安街上繁忙擁擠的交通似乎沒有了,車隊所到之處一路綠燈,每個交通要道口都多了一些探頭探腦的警察和警車,警方顯然為遮公眾耳目,對今天的追悼儀式實施了秘密的戒嚴和封鎖。車隊十分順利地到達了八寶山。
(五十二)
[畫面] 八寶山公墓的大門口,人們從四面八方靜靜地集中在一起……
提前到達的一群身穿棉大衣面帶蠻橫的公安和一些行為詭秘的便衣在公墓的院裏院外十分顯眼,幾輛警車的引擎一直保持著發動的狀態。
見到前來參加林心慧追悼儀式的人群不斷到達、越聚越多,公安和便衣們如臨大敵、緊張惶恐,有的把抽著的煙頭撚滅,有的戴上手套、系好敞開的衣扣,有的用對講機在講著什麼……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向第三告別室移動的人群。
人群中,李大國一邊註視著公安和便衣們的舉動,一邊沈靜而堅定地對周圍的法輪功學員們說:“我們做事堂堂正正,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對我們動手。‘一個不動,能制萬動’,今天我們一定要把心慧堂堂正正地送走。”
[畫面] 人群舒緩有序地進入青松環繞的八寶山公墓大門。
(五十三)
[畫面] 天氣寒冷,隨著呼吸帶出薄薄的哈氣。此時,每人的胸前佩戴上了潔白的小花,手裏執一束黃菊。
人群在法輪大法弟子們的帶動下自動疏理成整齊的隊伍,排列在第三告別室的門口,等待著有序地進入大廳。大法弟子們不約而同靜靜地排在隊尾。
林心慧的父母在親屬的陪同下慢慢走向大廳門口,他們沿著隊伍不時停下來一一和前來參加送行的人們握手、致謝。
兩個中年人從另外的告別室出來,看到整齊聚集的隊伍,好奇而驚訝地走到一位身著呢子大衣的老年知識分子身旁問道:“老先生,這是給哪個高官送葬呢,這麼些人啊?”
老先生正是林心慧的老導師、忘年交歐陽教授。
看著兩個問話的人,歐陽教授平靜地反問道:“只有為高官送葬才會有這麼多人嗎?”
歐陽教授的話使兩個中年人摸不著頭腦,轉身沿著隊伍往後走,又問張大媽:“大嬸兒,這是怎麼回事兒這麼多人?”
張大媽(鄭重地):“一個法輪大法弟子被公安給害死了,這些人都是來給她送行的。”
中年人驚訝不已:“一個練法輪功的會有這麼多人給送行?”
一個便衣走過來喝斥道:“你完事兒沒有?走走走!瞎打聽什麼!”
中年人不服氣地沖著便衣說:“我問我的,礙著你什麼事兒了?”
便衣吼道:“少廢話!別沒事兒找事兒!”
兩個公安聞聲迅速趕過來,動手推搡著兩個中年人,威脅道:“別自找麻煩!再多嘴就給你銬起來!走!……趕緊走!”
兩個中年人被推出了八寶山公墓的大門。
發稿:2002年3月12日
更新:2002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