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靈笛: 狼說“羊是最可寶貴的”

北京剛剛傳出的笑話說，這次中國大陸飛行員失蹤的方式兼具鄧時代和江時代的特點：“下海”和“下崗”。

笑話歸笑話，中國大陸人，不論其對這次空中撞機的態度和看法如何，都希望飛行員能夠生還。但是，除非網路上有關飛行員其實早已被救起、中共只是以搜救行動來拖延時間的帖子是真實的，否則，中共的救援行動絕無可能救飛行員於苦海。

飛行員沒救了。不是因為搜救時間已超出了中共所謂飛行員以跳傘裝備可以存活的天數，不是因為中共搜救的海域面積不夠大、行動不努力，而是因為中共從來就沒有在體制上為救某一個人或某些人預留出足夠多的手段。此次搜救行動，中共軍隊竟然以??多漁船作為救助船只，就是這種體制性缺欠的明證。在中共的成本核算中，與其花費巨大代價救出一個人，還不如讓這個人“光榮”、“輝煌”，進而成為所有人的學習榜樣和“精神力量的源泉”來得合算。在瞞不住的情況下，中共的所有災害救助行動，從來都只是其變“害”為“寶”的必要鋪墊，都是其譜寫大大小小“凱歌”的布景道具，小災小凱歌，大災大凱歌。

一個人，在中國社會中究竟具有多大價值，江澤民在其當選總書記後第一次中外記者招待會上回答有關女學生被強奸的問題時，在前不久他反問《華盛頓郵報》采訪者有關為什麼美國總愛用“人權”等“小事”來打擾中國的問題時，就已經給出了確切的答案。因此，當飛行員失蹤後，江澤民說“人是最可寶貴的”這句話時，人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狼說“羊是最可寶貴的”，羊該作何想呢？

說到狼，人們自然也會想起“狼來了”的故事。當然，中共不是那個抱著戲虐心理看熱鬧從而咎由自取的孩子，但是，就以往中共的所謂救助大都停留在口頭大奏凱歌的角度而言，就中共臨時進廟燒香抱佛腳的表現而言，中共此次搜救行動，不啻“狼來了”的當代版。

法院的法官把中學生摁在水下致死不去說了，安徽的鄉霸把研究生追打至水中致死也不去說了……廣西北海前兩年曾有漁民翻船落水，救助船只就在附近，救人的條件是按人頭論價、現金交易，結果落水的人在以救助為職責的船只前命歸黃泉。前年，煙臺海難，翻船地點離岸邊幾乎目力所及，但救助船只遲遲沒有動作，幾百人葬身大海。這類故事，即使在控制嚴密的大陸媒體上也是屢見不鮮。

在人道主義曾被當成“資產階級自由化”批判的環境下，在人的尊嚴、安全和價值沒有制度化保障的社會裏，在金錢被當成上帝崇拜的被扭曲了的市場中，人命的價格甚至遠遠低於救助行動的花費。九十年代以來，在人車相碰的事故中，越來越多的肇事司機選擇把尚未死亡的人徹底致死……這是因為死亡賠償的數額，遠小於在普遍收費昂貴的醫院中療傷的費用加其他賠償。至於媒體披露的官警開車撞人、並把人掛在車上拖死的案件，其實只是全部此類案件的一小部分。此外，近幾年，即使按大陸媒體公開發表的數位，中國大陸每年在煤礦事故中的死亡人數，也占到了全世界同類死亡人數的4/5！為什麼數位居高不下，為什麼事故越來越多？因為安全設施的成本和事故發生後救助的成本均大大高於死亡賠償的數額。在大陸，一個煤礦工人死亡後，家屬能夠得到的全部賠償不過是3萬元人民幣，外加一個“接班”（繼續送死）的礦工指標──還不及大陸某些狗市上的一條狗值錢！

人命如此不值錢，救助人命的手段、方法、技術和設備就必然無從談起。的確，中共老是自詡社會主義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但是，有些“大事”是非從江澤民所謂的那些“小事”辦起方可成就的。也許，江澤民的感同身受與常人有異。在江澤民看來，一個人只要保健好，哪裏還用得著救助？而中醫的保健功能也確實了得，君不見中央首長個個老當益壯，志在千裏，紅光滿面，年延壽長……“人是最可寶貴的”嘛！


發稿：2001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