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將推出一份材料指證《中國「六四」真相》失實 編輯林培瑞表示歡迎

此書英文版出版已有一段日子，西方評論界反映如何？

紐約時報、紐約書評都有評論。書出版前，有一些人士懷疑此書的真實性，但書出版後，主流媒體都是肯定的。當然，也有學者提出書中的語言有點做作，不像一般人平常說話的口氣，但沒有懷疑內容的真實性。「文件」內容是記筆記的過程，是當時秘書寫下的歸納的語調。

這部書的翻譯是否得到一些基金會的支持？

是得到紐約一家基金會的支持，是AsianSocietyFund支持了一個人的短暫的三個月的生活費，因為編著者帶出來的東西太多，要花時間整理成我們能出版的容量，將六千多頁縮減到五百多頁。這生活費數量不大，我不能說出究竟給多少資助。

目前很多人在揣測「張良」究竟是誰，你能在盡可能的範疇描述一下「張良」的情況嗎？

許多細節我還是不能說。我只能說，他是中共黨內改革派出來的人。他是甚麼背景，何時到美國，都不能說。我最初看這些材料時的感覺是他有楊尚昆的家屬背景，後來我放棄了這一看法。

你說過，如果沒有中共黨內的派系鬥爭，文件不會成功外泄，這話怎麼理解？

作為一個觀察家的多年經驗，北京政治是一個黑匣政治，中國歷來都是保密政權，不只是現代，就算清代、明代都這樣，在正常運作中，它不會自動泄漏消息，一旦有哪怕再小的泄漏，說明黑匣子裏肯定出了問題，是意見不同的結果。當然，不能說這完全是派系鬥爭的結果，編著者有他的政治理想，要推動中國的民主化。這中間，派系鬥爭和政治理想兩個因素是很難分開而融為一體的。

據了解，北京將會推出一份材料，指證一書的失實，以證明此書的「編造」，是嗎？

歡迎這樣做，應該求真，歡迎批評。我是學者，不是政客。我不排除書中有錯，有漏洞。他們拿出材料反駁，編著者可以再反駁。當年，對李志綏所著的《毛澤東的私人醫生》一書的反駁，只是挑出一點小毛病，並沒有觸動基本的真實。我們在編輯過程中，也發現文件一些錯誤。比如，文件說，王軍濤發起學生絕食，所謂徐海東兒子問題等。

對這些錯誤，書中是否依據你們所掌握的事實作改正？書中寫到不少六四事件各地的情況，各地時有向中央錯報和加工、綜合再匯報的情況，你們是否改正？

不改正。最初，我們也遇到這個問題，作為編者發現錯誤，一般有三種處理方法：一是改錯，一是留註，一是不改不留。我們最後決定不改不留。不改是原則性的問題。我們加工就不真實了，材料是怎麼樣就怎麼樣，盡量保留原來面目，是學者的責任。很明顯的錯誤，我們留註。當然，沒有留註的是否就全都是正確的，我們也不敢下定論。黎安友、林培瑞盡管花了一輩子時間研究中國問題，也無法鑒證中國全部的事。

你作為學者，幫助此書的編輯和鑒證，可以理解，但為書的出版去造勢、做推銷，會不會有甚麼利益沖突？

我明白你拐個彎想問的問題的意思。我不是為甚麼經濟的問題來為此書出版造勢。我是「虧本」的。這次飛機票都是我自己出的錢。那麼多讀者對這本書感興趣，我出面說明一些背景，讓更多讀者能對這本書有親切感，這是應該做的。我認為這些文件材料的真實性沒有問題，那麼它們就是很寶貴的史料。學者的使命就是把真實的歷史陳列在人們眼前，讓歷史作判斷。我向來是提倡人權的，「六四」是人權事件，這些文件與人權特別有關，這也是我參與編輯的理由之一。


發稿：2001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