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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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子

【明心網】自從有了照相術，歷史才有了真實的記錄和面貌。歷史才像長長的畫卷，展現在人們眼前。我們今天很難想象出千年以前的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模樣，舞臺上，畫冊裏的堯、舜、曹操、諸葛亮，乃至朱元璋、努爾察哈都是創作虛構的。單就合影留念的樂趣上，現代的一介草民的享樂就遠遠勝過古代的三皇五帝了。記得有一文章說，我們睡席夢思，用抽水馬桶，住空調房，生活品質之高，拿破侖也望塵莫及的。而現代文明物質帶來精神上的歡愉更多樣，使思想的跨越更巨大。例如，一張發黃的舊照片，可以記下人生中永恒的一瞬間！可以激勵人一輩子。

在我們家幾十本集影冊中，有一張我最愛的珍貴照片。那是我女兒三歲時的留影，梳著童花頭的她，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前方，小嘴堅毅地向下稍稍地彎著，露出輕輕的微笑。左手握著小拳放在胸前，那麼有力，那麼自信！我為她拍的照，從小到大，不計其數，只有這張最能表達女兒的剛強性格和美麗外表。多少次，我用它鼓舞激勵她。記得她在小學時，參加排球校隊，每天要苦練，當全校學生都走了，學校只剩下十幾個女排球員，大汗淋漓地在地上翻滾，不斷地接起教練扣下的重球……筋疲力盡回到家後，還得做功課。有一次，她做完功課，已晚上十點多，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我說“爸爸，能不能不打排球了？”我知道她快要小學畢業考初中了，壓力很大。我就翻出那張她三歲時的老照片：“你看你從小就長得和別人不一樣，小拳握得緊緊的，好堅強。”她看了看照片，甜甜地朝我一笑，鉆進被窩馬上睡著了。直到小學畢業，一直是排球隊主力，那年她們的球隊還得了上海市小學冠軍。

後來，她在美國上了中學，中學裏的美國女孩子已講究化妝和衣著了，大家喜歡比誰用的唇膏高貴，誰穿的衣服是名牌，也許我們父母不打扮和女兒體諒我們經濟尚不寬裕，她仍然穿著大陸帶來的衣服。媽媽要帶她去商店買新衣服，她總是謝絕了。有一年她過生日，我們給她買了一件新衣，她笑著對我們說，“爸爸，你怎麼忘了那張照片？那張你最喜歡的我三歲的照片。”

“我怎麼會忘記呢！”

“這麼美的女兒還用打扮嗎？”她調皮地笑著說。“哈，哈，哈，”我們笑成了一團。

在美國學校裏，女孩子常以吸引異性關註為榮，最出風頭的是有幸參加“拉拉隊”的那些熱情、活潑的女孩子。女兒文靜、害羞、平時不打扮，一直沒有談過戀愛。上大學後，有一次，她和媽媽說悄悄話：為什麼她引不起男生的註目？是不是不漂亮？媽媽笑了起來：“你爸爸老愛說你小時候那照片可像電影明星呢！”女兒難為情地說：“要別人說才重要。”後來，我對她說，人的氣質比外貌更重要，在照片上看得出你從小氣質不平常，緣份一到，準有個又高又大的白馬王子來找你。說得她笑個不停。

果然，現在她的夫婿是個高頭大馬的英俊小夥子。我們去他們新居時，我特地把她的那張照片放大了，放進精致的相框裏送給她，她放在房間中最顯眼的地方，來的客人見了它，無一不說，這照片真好！好在看上去，人有自信，有勇氣，氣質不凡。她告訴客人，這照片一直鼓勵她不卑不亢地前進！這是父親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發稿：2005年1月31日